《雙城記》有其不同於一般曆史小說的地方,它的人物和主要情節都是虛構的。在法國大革命廣闊的真實背景下,作者以虛構人物曼內特醫生的經曆為主線索,把冤獄、愛情與複仇三個互相獨立而又互相關聯的故事交織在一起,情節錯綜,頭緒紛繁。作者采取倒敘、插敘、伏筆、鋪墊等手法,使小說結構完整嚴密,情節曲折緊張而富有戲劇性,表現了卓越的藝術技巧。(徐人望)

閱讀狄更斯

80多年前,弗吉尼亞·伍爾夫就提到當年英國讀者中有一種誤解:有人在讀莎士比亞,有人在讀司各特,奇怪的是我們很少碰到這種時刻:有人在讀狄更斯。

同樣的誤解也發生在30年前的中國讀者中。在封閉了幾十年後,有外國文學學者訪問英國,回來告訴國人說:狄更斯已經死了。這話在當時有一定的道理,因為此前我們能夠讀到的英國文學,隻有馬克思肯定過的批判現實主義作家如狄更斯等,對20世紀以來的作家知之甚少。

英國現在還有多少人在讀狄更斯,我不清楚。但日本作家村上春樹在20世紀80年代曾去倫敦住過一個月,白天足不出戶,在公寓裏寫他的小說,晚上有時去看場電影或去聽音樂會。他去看了狄更斯小說《小杜麗》改編的電影,發現觀眾很多是親子檔,“英國人大概是把這當做一種成長必要的儀式般,讓小孩去看狄更斯的電影,而且看完後可能又好好地把原作拿給小孩讀。可見英國人和狄更斯的文學之間,就像這樣儼然擁有如此頑強的長期關係”。我敢說,這位日本作家的觀察要比我們的專家所發現的要準確些。

三年前我去倫敦時,有位英國朋友問我為什麼喜歡英國。我說,可能是從小讀狄更斯的緣故吧。那位英國朋友說:“你讀了狄更斯,怎麼還會喜歡英國?”確實,狄更斯筆下的英國“充滿了各種各樣衝突和不和諧、怪癖、壓抑”,他筆下的倫敦更是道路泥濘、霧氣彌漫,充斥著陰暗、肮髒、疾病、殘忍、腐化、精神異常……但與此同時,他創造了最善良、樸實、幽默、充滿生命力的人物,即使在艱難時刻的荒涼山莊,狄更斯從來沒有放棄希望,就像《大衛·科波菲爾》裏的密考伯先生。在倫敦狄更斯故居裏,我看到來自世界各地參觀者的留言,一位荷蘭遊客在留言簿中寫道:“對有史以來最偉大作家的朝聖。”一個美國人說:“這下我必須讀完所有他的作品。”

我一直在斷斷續續地讀狄更斯,這次是《雙城記》,讀得興趣盎然,妙趣橫生,但讀完卻發現書尾有我自己的筆跡:十年前就已經讀過。狄更斯是值得反複閱讀的。(柳葉)

偉大的文化總是在激蕩中生成的

狄更斯被稱為偉大的英國寫實主義作家。他早年生活非常窮困,並沒有進過什麼學校,完全靠自修習得學問。不過,這種困苦的生活,使他能夠與最下層的社會接觸,則是他後來把這種經驗寫進他的小說裏的好機會,作家的生活經驗的確是他的靈感的最佳土壤。

《雙城記》是以法國大革命為背景所寫成的小說。透過一個個鮮活生動的人物,再現了19世紀初葉,歐洲各國的社會生活、政治風暴和曆史風貌。小說裏描寫了貴族如何敗壞、如何殘害百姓,人民心中積壓了對貴族的刻骨仇恨,導致了不可避免的法國大革命。全書的巧妙之處可以分兩點來說:情節結構、人物刻畫。

情節結構方麵,如果理性地看整體故事情節,其實安排得有些誇大和巧合,然而因為狄更斯的處理技巧十分高明,因此讀者也就不會發現其中值得質疑的地方,而是陶醉在那引人入勝的情節中,隨著故事的發展節奏而起伏激蕩,仿佛此事是發生在己身,有著無比的真實感和感動。

人物刻畫方麵,十分生動而準確地表現出每個人物的特性,這也許就是為什麼故事情節格外地具有說服力。例如德伐日的熱心、德伐日夫人就相對地顯得冷漠,羅瑞先生忠實認真的態度,露西的堅強和卡爾頓的智慧與勇敢,都令人如見其人、如聞其聲地留下深刻的印象,同時也發揮了巧妙的功能,讓故事情節環環相扣地發展下去,又不失真實感,從這些人物上,處處可見作者精心獨到的刻畫天才。

本書以文學的方法呈現出一個偉大而動蕩的時代。貴族與教會的橫征暴斂、奢侈荒誕,而相對於此的,是農民和一般下層人民的生活困苦、備受壓迫。於是,在人民的忍耐到達極限後,法國大革命就是這無數民眾的怨氣的爆發。“自由、平等、博愛”是革命的理想,人人皆懷抱著偉大的抱負,以對未來無限的憧憬,和對自由無比的渴望,為期待一個全新時代的降臨而激昂雀躍。然而,令人始料未及的,是它所帶來的劇烈的動蕩與不安,以及隨之而至的恐怖統治,讓民眾陷入了恐慌、惶惑及黑暗。一時之間,對與錯、正義與邪惡、光明與黑暗,全混雜在這難分難解的時代,也混雜在千千萬萬的人心中。這種強烈的對比恰與《雙城記》這個書名形成了呼應。假如以此種角度來看,“雙城”除了在實際故事中指倫敦與巴黎,又何嚐不是指這一個混雜了光明與黑暗、正義與邪惡及許許多多原本對立分明的事物的城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