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下(2 / 3)

“公子,請吧!”馬良被他如此一說,再也顧不得去打量那少女,隨著那軍士到了最後一張桌子前。那軍士送馬良到了位子,轉身離去。

在這數百名畫匠之中,可能最屬馬良來得最遲,見他一到,那方先生便向前了一步道:“各位,目前為止為此次‘奉仙’大會中的十位人間神仙作畫的三百二十三名天下間最好的畫師此刻已全部到起,下麵我們首先有請李大人說幾句。”

言罷!他回頭衝坐在座位上的胖子一抱拳。那胖子李邦彥微微的點了點頭,身子動也未動地道:“我們府上花了這麼多的錢請了諸位前來作畫。要的便是諸位仙長作出其本身的畫像,讓其在‘奉仙’大會上一顯神風,倘若各位畫不出或是畫不好這些神像,可要想一想自己是否對得起我們李府上出的這許多銀兩。”言語間甚是強硬,馬良雖然未曾見到過這位李大人,但在日漸也曾聽聞過這李大人的所作所為,他如此說話也就是講,如果這些人中的人畫不出十個所謂‘神仙’的畫像,定是不會有好的結果。如同他這種人,如果不是出銀子,又權利,這天下間又豈會有人為他們做事,可是一旦為他們做事的人,就會誓死效忠於他們。

李邦彥說完此言,右手抬起衝身後的紫衣道士宇馨微微一擺手,那宇馨好似早就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見他一擺手人以及走到了眾人的麵前道:“各位可知這十位神仙的名號?”其實此時的洛陽城內,大多的老百姓早已在李邦彥、秦檜等人的勢力威嚇下供奉了這十人,自然個個都可以稱得上名號,唯獨馬良與人不同,他雖人在洛陽城內,可住得卻是城外的極小的村莊,何況他自小孝順,性格倔強,母親自他記事時就一直供奉著觀世音的畫像,因此對這十個所謂‘神仙’雖然早有耳聞,卻從不過問,不然日間在榮墨堂中他也不會不認識那些畫像中的人物。至於名字,他倒是略知一二,令他不解的是,自己乃是來作畫的,他問這些話又是什麼意思。

他心中剛出此疑問,那宇馨已又道:“無論如何,李大人希望各位可以將十位仙長的畫像作的形似神如,但是十位仙長此時正在各自閉關,待到七月初七才可出關為民,所以無法與各位相見,因此就有貧道利用‘倒光術’將十位仙長的相貌呈現在各位麵前,不過貧道仙術有限,隻可以將十位仙長的容貌映像一炷香的時間,希望各位可以在這一炷香的工夫畫好畫像。”

言罷!他雙掌一和,雙目緊閉,口中念念有詞。不一刻,隻見在他麵前金光一閃,一道耀眼的光芒照在眾人的雙目之上,馬良的雙眼一閉,即便如此,那道光芒還是照的馬良雙目生疼,待到他睜開雙目的時候,麵前已經多出了十尊金身塑像,那塑像除了多出幾道金光之外,與日間在榮墨堂見到的並無任何異樣。他轉頭看了看身旁那俊美的少年,巧的是那少年此時也正怒氣衝衝的望著他,好似對他的到來真得十分不滿一般。

馬良長歎了口氣,這少年是什麼身份他並不知道,可是他卻甚是奇怪,做出的事情讓人無法捉摸。想到此,他摸了摸懷間那少年送於自己的玉佩,這才提起筆開始素起畫像。本來他從來都不曾決自己有過人之處,可是在作畫這一方麵,不知因何他竟有一種過目不忘的本領,無論是為什麼人作畫,隻要他見過那人一麵便可作出,更何況這些人的相貌早在榮墨堂之內他就已經十分熟悉,此時即便是沒有麵前的金身他也會畫得出來。

轉眼之間,他已經畫完了第一張畫像,正當他剛剛要花第二張的時候,忽聽麵前傳出一聲慘叫,他驚的一抬頭,隻見麵前不遠處一張桌前的一名畫師的頭顱竟然不知因何化作灰跡,就好似燒過的紙張一般隨風而去,他本想掙紮,可還沒賣出一步,頭顱已經隨風而去,留下的下半shen猛地倒在地上。隻聽李邦彥道:“心中無神,還竟敢來此濫竽充數。”話音一落已過來兩名士兵將那人的屍體抬出院內。眾人一見此景,早已嚇得麵色蒼白,哪裏有一人敢言語。

馬良乃是常人,雖然平日裏見不過這等蠻橫之人,不過畢竟他不是癡人,知道此時如果言語,定然不會有好的結果。正當此時,忽然耳邊又一聲音響起:“混小子,如果你不想如那人一般失去性命,就乖乖的畫畫。”話音一響起,馬良就聽出是那俊美少年的話語,可是再看那少年時,他隻是顧自低頭作畫,根本就不像是曾經言語過,不過馬良之前就見識過他的本領,也不奇怪,想想之前他對自己說過的話,更是覺得此人不簡單。他還正想著這些時,忽聽又有人尖椒,一抬頭,隻見前麵又有一人四肢亂擺不止,隻是在一瞬間,便已倒在了地上,四肢盡化白骨。

馬良嚇的手一抖,手中的畫筆落在了桌子上,他忙慌亂的拿起筆繼續作畫。不一會兒,身前又傳出幾聲尖叫,可他在也沒有膽量抬頭觀望,隻顧低著頭作畫,心中早已後悔的要死,如果當時聽了那少年的話,自己又怎麼會到了這種地方。現下,他在也不想拿什麼銀兩,隻希望自己能順利的話完這些畫後離去。

隻是作了十幅畫的功夫,在馬良的耳邊已不知多少人發出了慘叫,馬良早已嚇得魂飛魄散,本來以他平時的才能,作這十幅畫不過是一炷香的時間,可今日早已被嚇得全身抖動,能夠在半個時辰畫好這十幅畫已經是極為不易,令他不解的是明明那李大人以及他的那些手下,根本就未曾動過地方,即便是那些已亡之人畫做得不好,也應該由他們看過之後,可他們連看也沒看便已取人性命,他們會法術不假,可是他沒想到他們會這麼厲害,口口聲聲說是這些人心中無神,難道他們真得可以看穿人的心理不成。

這樣想著,他的十幅畫已經完成。當他畫完這十幅畫像,放下手中的筆抬起頭的時候,隻見原來那幾百人此時已剩下不足五十人,而那宇馨道士那雙令人簌簌心驚的目光正望著他。他身子一顫,不由自主地看了看身旁的那貌美男子,一揚手中已畫好的那幅畫像,聲音發顫地道:“我…我的畫像已經畫好了。”

“拿過來。”宇馨冷冰冰地道。馬良此事早已嚇得不成樣子,聞聽此言忙將桌子上已畫好的那十幅畫卷抱在懷中,跌跌撞撞的走到李邦彥身前。還沒等他說話,那方先生已經當先走了過來,伸手接過馬良手中的畫像,目視畫像微微的點了點頭,這才轉身將那畫像遞於李邦彥。

李邦彥接過畫像,隻不過才看了那畫像一眼,人便驚訝的由椅子上站起,上下的打量了一下馬良,驚喜地道:“這畫像真的是你作的。”馬良點了點頭,看著李邦彥手中的那幅穆益的畫像正要開口,忽見那人物畫像如同是粘落在那宣紙之上一般,在無形之間已經消失,在眾目睽睽之下竟然被另一個白發蒼蒼、神采奕奕的老者所代替。在別人看來,這個老者沒有一個認識的,可是馬良卻對這老者在熟悉不過,這老者竟是那個為他排解煩悶,被他視為神靈的老者。令他不解的是,剛剛明明在眾人看來畫卷上的人便是被列為‘奉仙’行列之中的穆益,怎會在這瞬間就會變為另一個人,不但是在場的眾人,就連馬良自己也是一愣。

不知過了多久,那李邦彥猛地一拍桌子,手指馬良怒道:“你到底是什麼人,敢如此的戲弄本官。”此話一處,馬良已嚇得身子一軟跪在地上,支支吾吾說不出半句話話語。就在此刻,那美貌的少年忽然手捧畫卷走了上來,手在馬良肩上一提,生生地將那馬良提了起來,向後一扔。還沒等那宇罄反應過來,那少年已經跪在地上,將手中的畫卷舉過頭頂道:“李大人贖罪。”

李邦彥大概沒有想到在自己的麵前會有如此大膽的人,微微一愣這才道:“你真的該死。”那少年道:“大人,請聽在下一言,雖然在下失禮,可是緣故是在下對這等褻du神靈的小人太過憎恨。日間在下長奉十位仙長,可這小子竟然對十位仙長如此不恭。在下實在看不過去,所以懇請大人讓在下手仞這個不敬神靈之人。”

他話音未落,站在李邦彥身後的那紅衣少女李玉豐忽然拍著雙掌走到少年麵前道:“好一個敬神之人,雖在日間聽到聽到過在中原信奉諸位仙長的人是數不勝數,可是如同這位兄台信奉的如此真切的卻極為少見。”言罷!她轉頭衝那李邦彥道:“爹,依孩兒見,這個人如此的信奉仙長,所畫的這十位仙長的畫像也是形神俱似,不如就讓他手仞這個不敬神靈之人吧!”

李邦彥低頭打量了一下那少年,又看了看李玉豐,微微的點了點頭。那少年一見他點頭,已然起身,回身從身邊的一名軍士腰間拔出鋼刀,連猶豫也不猶豫的一刀過去,馬良連叫也不叫的倒在地上,頸上鮮血直噴。兩名軍士走上來將他的屍體拖了出去。

那少年看著軍士拖出馬良,微微一皺眉頭,閃在一邊。

馬良被那少年砍了一刀,隻覺頸上一涼,身子一軟倒在了地上。緊接著便覺著自己的身子輕忽忽的飄起,如同是被風刮著一般離開了李府,他剛剛出了門口,就見兩名軍士拖著自己的身體走出了院落,他微微一愣,手摸著自己的脖子,想了好久才明白過來,望著軍士手中拖著自己的屍體,苦苦一笑道:“看了我馬良命該如此,那我豈不是真得……”言到此,他的目光忍不住淚花一閃,後悔透了自己當初不聽信那少年的話,可是想想自己是那少年一刀致命,卻又氣氛不已。再一想道娘親、武貞兒與武喜兒,沒流下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流了下來。

他雖然是放蕩不羈,流於街頭巷尾,但他從未怕過自己會死去,倒是母親讓他擔心,朋友讓它難舍。隻是令他不解的事,自己明明畫的就是那十名所謂的神仙,因何不知不覺地的會變成那名老者,那名老這又是什麼人那?他還正為此不解的時候,麵前已多了一黑一白兩名冥界使者,馬良乃是常人,但是也曾在廟宇間見到過這二位使者的相貌,雖然人間對於冥界事物並未曾有人親眼見到過,可憑借一些人的超乎想象,竟然也相差不了多少。

本來馬良覺得自己並不怕死,但一見二人醜陋的相貌,竟比在李府見到那些人慘死還要恐懼,膽顫顫的問道:“你們要幹什麼?”

那白使者一擺手中招魂番,一陣怪笑道:“我們兄弟二人要如何,難道你不知道嗎?我等早已算準在今日的李府之上,會有二百七十四名亡命冤魂,可沒想到到了最後可以入我們冥界輪回的卻隻有你一個,你應該感到幸運才對。”

“不可能。”馬良叫道:“這李府上的確死了很多的人,可是你們怎麼會說隻有我一人可以輪回。還有,既然你們已經算準我們是冤魂,為什麼還要來收我們?”

黑使笑道:“這並非是我們兄弟的職責範圍,不許你胡亂加以評論。何況我等兄弟也是有職責在身,本來那二百七十三名鬼魂我們收不到已經難以交差,如果連一個也收不到,那我們又如何交差,豈不要一下子少了幾年的俸祿。”

“看來兩位使者真的要少了幾年的俸祿了。”黑使者話音剛落,在這曠野之中忽然傳出一個聲音。二者聞聽此音微微一愣,一左一右將馬良困在中間,一擺手中招魂番,左右巡視了一番,高聲叫道:“那路朋友,要管我們冥界的事情?”

“無論是那一路,自然是有求二使之人。話音一落,在三鬼麵前忽然出現無數的光點,那七彩熒光不斷的閃動飛舞,在這黑夜之中甚是好看,慢慢的,那些光點竟聚於一處,形成了一老者的模樣。馬良已見那老者的模樣,心中又驚又喜,老這不是別人,正是自己腦海裏日日夜夜,因為他而喪命的無名老者,之前這老者一直存於他腦海之中,今日一見,卻是驚訝不已。

那黑白二使見到麵前的這位老者,也是驚訝不已,架著馬良連退數步,這才上下打量了一番老者。老者目視二使微微一笑,捋了捋頜下胡須道:“怎麼,二使莫不是真的小老兒。”

黑白二使相對一望,那白使道:“仙翁真的小看我們兩個小鬼了,在這天下三界之內,又有幾個不識的你丹青仙翁的。”他話音剛剛一落,那黑使已經接道:“不錯,老大說得對,在我們冥界之中,能夠得到丹青仙翁的一幅卷軸便是一世之福,不過傳聞仙翁已經被玉帝收歸坐下,早在二十餘年前已經位列仙班,為何今日會在此處出現?”

丹青仙翁道:“兩位使者見笑了,不過你們所說的卻並非完全屬實。”言罷!他轉身看了看馬良,又道:“不錯,小老兒的確是已被玉帝收歸坐下,可是在成仙之前我也接到天庭的任務。你們可知,小老兒華被稱為‘丹青仙翁’,自是書畫雙絕,如果在這人間沒有我的傳人,那小老兒又豈敢恭維這個稱號。”

白使道:“丹青仙翁,我兄弟二人乃是冥界使者,與你們仙界交往並不頻繁,仙翁要在人間選一傳人,我們兄弟自然無權過問,可是仙翁為何要來攔住我們兄弟,難不成仙翁的傳人要找我們兩個野鬼不成?”

丹青仙翁啊啊大笑道:“兩位使者真的是見笑了,以小老兒地位,如何可以收兩位使者為傳人那?”言到此,他再次看了看二使中間的馬良,又道:“我要找的這位傳人,不過是二使所收的這個孤魂野鬼而已。”

“什麼?”一句話引的在場的三鬼都是一陣驚訝。驚訝過後白使當先道:“仙翁真的是說笑了,以仙翁的名望,又怎麼會在我們群野鬼之中選弟子,你這樣可真得令我們兄弟難做了。何況,以這個傻小子的天資,又怎麼可以做仙翁的傳人那?”

丹青仙翁目視馬良笑道:“天資並非是外表可見的,我之所以選擇他,早已在兩百年前就已經尋找了,找來找去,憑了我上百年的法力才選中馬家,他們馬家世世賢良。以小老兒算定,馬家到了馬良父親一代之時正是功德圓滿之時,他們馬家所有一切的輻照以及恩澤,到了馬良這一代定是那個可以拯救蒼生,解救世人,且是這丹青的最佳傳人。小老兒花了足足一百二十的法力,又在人間等了二十年這才得此佳預,所以懇請兩位使者可以通融一下,免得小老兒又要在這人間等上數百年的光陰。”言罷!他衝黑白二使深施一禮。

黑白二使聞聽此言,滿麵驚訝之色,架著馬良向後連連退出數丈之遙,這才止步,二使一擺手中的招魂番,雙目緊瞪著麵前的丹青仙翁,白使道:“丹青仙翁,你如此講話,豈不是明擺著實在為難我們兄弟倆,你可知今日我們兄弟倆本來是奉命收取這洛陽城內二百七十四名亡魂,可沒曾想卻隻收了一個,我們本來這都無法交差,如果現在連一個也送與仙翁的話,那倒是不用仙翁在人間等百餘年,我們兄弟卻要在冥界受苦數百載了,難不成仙翁為了自己能早日呈現,卻要我們兩個孤魂野鬼受苦不成。”

丹青仙翁笑道:“二使已經說過,二百七十四名亡魂你們隻收了一名,你們身於冥界任職,應該知道冥界向來戒律嚴格,你們少收了一名便是失職,何況今日你們一次便少收了二百七十三名鬼魂。你們說,閻王會放過你們嗎?”二使低頭想了一陣,沒有言語,丹青仙翁接道:“既然二位使者知道,這一個鬼魂收與不收都是同等罪過,何不可憐一下小老兒,賣一個人情給我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