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咒罵著,用盡了我能想到的所有的惡毒詞彙。他們驚慌失措地拉緊窗簾,剩下我在呼嘯的北風中喘著粗氣。
我笑了起來,笑出了眼淚。方才那番話到底是在罵他們,還是罵我自己?我不知道。
回到家,我癱倒在椅子上,心髒還在悸動,依然沒有從接二連三的震驚中解脫。
屋子裏的陳設還是老樣子,牆角裏放著幾個空酒瓶,客廳中央的餐桌上的盤子裏,裝著半盤沒吃完的菜,旁邊有個被咬了一口的蘋果。
我緩緩地拿起蘋果,冰涼的淚順著眼角淌下,這是阿吹送給我的最後一個蘋果。
在她被害前的幾天,她生病了,和前一次生病一樣,我一直沒有得到她的音訊。心情煩躁,跑到外邊轉悠了兩天,然後進了酒館裏想要一醉方休。
阿吹死去的時候,我卻在呼呼大睡。
如果我那天沒有喝多,如果我聽清了她對我說了些什麼,很可能她就不會被繼父殺害。想到這裏我心如刀絞,痛苦地縮成一團。
蘋果幹癟得不成樣子,可我不打算扔掉,我會一直珍藏,直到死去。
是錯覺嗎?蘋果似乎散發出幽幽的綠光。我揉了揉眼睛,果然是錯覺。但那天她把蘋果交給我的時候,我也看到了它在冒著綠光……真的是錯覺嗎?
僵硬的死魚,冒著綠光的蘋果,阿吹繼父的跳樓自殺,加上那張有點古怪的全家福……陡然間全部在腦海裏一起湧現,腦袋裏仿佛有岩漿在翻滾,熱辣、沉重、劇痛。
一陣痙攣從左腿傳送到肩頭,我驚恐地跳了起來,難道?!
我穿上外衣,飛快地出了門,有些東西必須要得到切實的證明。
十一
半個月後,在阿吹母親康複出院的當天,我撥通了楊森的電話。
“我聽說快要結案了,大家都認為阿吹是她的繼父殺害的。”
“是的。”
“我看了報紙,阿吹的母親說,她丈夫死前向她坦陳:阿吹被害的前兩天,我一直沒回家,他本來沒下定決心動手,見我回來了,擔心夜長夢多,就下了手。”
“沒錯。”
“為什麼要用我的魚當凶器?”
“為了嫁禍給你。”楊森說。
“你當時認為這種手法很笨。”
“所以說是快要結案,並不是徹底結案。”楊森咳嗽了幾聲,“沒有把全部的疑點澈底澄清就結案,我心有不甘。但是輿論都認為案情已經很清楚,我的壓力很大……”
“我養的是條熱帶魚。”我打斷了他的話,“水族箱斷電的話,它挺不過十二個小時就得嗚呼哀哉。這些日子我找到了水族箱的製造廠家,他們發現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我的水族箱並不是因為貓跳進去而造成了短路,進而燒毀,是被人破壞的。”
“是誰?”
“那天阿吹的繼父在酒館裏和我發生了爭執,我調查了一下他的行蹤,隨後他去上班了,並沒有回到公寓。”
“你怎麼不早告訴我這件事?”
“你還記得咱們上物理課時老師做的一個實驗嗎?”我沒有回應他的質疑,“通電後,富含汁液的水果會發光,要是通電時間長一些,水果的皮層會因為化學變化而產生一種可以散發熒光的物質,這個可以在相關專業書籍裏查詢到。我還有一件事沒有告訴你,我最後見阿吹一麵時,她給我的那個蘋果,恰好發出了熒光。”
“……繼續說。”他緊張地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