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我想到了第三件事。”我陰鬱地說,“法醫說阿吹嘴裏有輕度的燙傷,這丫頭有時很粗心,如果有人引誘她喝下熱水,借口給她上藥,然後將魚塞進她的嘴裏。那條魚鱗片堅硬順滑,卡進喉嚨中就會順勢下滑,造成窒息。至於為什麼要這麼做,因為我和阿吹家共用一個電源,水族缸有自動斷電保護,即便推上電閘,它也不會運行,除非進屋打開開關。阿吹對我的水族缸很感興趣,凶手由此知道這一點不足為奇。我想,當時凶手一定是大出意料,畢竟熱水器漏電不會引發這等規模的短路,作案手法便講不通,那時我在屋裏睡覺,凶手急得心急火燎,撬門怕引起鄰居的注意,以後阿吹要是和我提及此事,引起了我的警覺,事情就大大不妙,用這種辦法並不是要嫁禍於我,凶手清楚,既然大家都沒不在場證明,毀滅掉對自己不利的證據,就等於安全了一大半。”

“我的天!”楊森驚呼道,“你的意思是……但是動機呢,動機是什麼?”

“我建議你查驗一下阿吹和她繼父的DNA,假如我的猜想沒錯,他們應該是親生父女。”

“親生父女?!你越說越荒唐了!”

“一點也不荒唐,這些日子我去拜訪了阿吹父親以前的同事,聽到些你可能從未注意過的流言蜚語。他們說阿吹的母親在和第一任丈夫結婚後八個月生下了阿吹,她的丈夫心中有點懷疑,在醫院裏偷偷做了親子鑒定,雖然結果無人知曉,不過從那時起,他就變得有點心事重重,喜怒無常。”

“他們怎麼會告訴你這些?”楊森悶聲道

“他們是我在醫學院的同學,同時我還聽到一件更意外的事。”我感到有點喘不過氣,扯開衣領的紐扣,“造成阿吹父親感染身亡的那個病人,就是因為我的大意,病情惡化的魚鋪老板娘!她在病情惡化後轉院到了那裏,可惜當時我正為自己需要承擔的責任而苦惱,絲毫沒有留神其後的事情。”

楊森沉默了很久:“你的意思是,他的死從某種角度而言,是你造成的?”

“這就是所謂的動機。”我神經質地笑起來,“阿吹活著的時候沒有人告訴她這件事,不知道算是幸運還是不幸。”

“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可還是缺少點決定性的證據!”

“沒錯。”我長歎一聲,“那就是你的事了。”

“你早幹什麼去了?現在才和我說這些!不行,我得想辦法……”

我掛斷了電話,伸展雙臂,打了個嗬欠。

“啊——”我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左邊的肋骨火燒火燎地痛起來,像是被一根燒得通紅的針狠狠地紮了一下。我猛地轉過身,阿吹的母親不是什麼時候溜進了我的房間,緊緊地攥著一把閃亮的水果刀,對我咬牙切齒。

“你恨我情有可原,但你畢竟是她的親生母親,怎麼能忍心下手?”我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警察很快就來了,我勸你……”

“住嘴!”她淒厲地叫喊起來,“她本來就是個不該存在的孩子,她讓我深愛的男人鬱鬱寡歡,還讓那個討厭的家夥以此相要挾,逼我和他結了婚。她除了給別人帶來不幸,還有什麼用處?你也是一樣,因為你的愚蠢,讓我的丈夫暴病身亡,你是不折不扣的凶手!”

“我終於明白你的第二任丈夫為什麼要跳樓自殺了。”我露出悲涼的笑容,“他知道阿吹是自己的親生女兒,知道是你殺了她,一生中最愛的兩個人,一個被殺,另一個從未真心愛過自己,要是換成我,恐怕也沒勇氣活下去。”

“你有什麼資格教訓我?”她抬起手,飛快地朝我的大腿刺了一刀。

我強忍住疼痛,緩緩地坐在椅子上:“你從阿吹那裏得知了我的底細,就想殺了我。那幾天恰好趕上阿吹生病,你把電線接到門上,等我忍不住去敲門詢問時,會被電流擊暈,結果我因為懦弱和自責,始終沒有那麼做。在你外出時,阿吹不小心中了設下的機關,她沒有意識到這是你為我設下的陷阱,恰好趕上我回來,她想告訴我觸電的事,醉酒的我稀裏糊塗地沒有聽清……我真該死!假如我那時清醒一點,她就不會被你殺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