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輯(一)(1 / 3)

圓融·思辨·質樸

近年很少有一本書讓我讀了這麼久,且又忍不住要說幾句。隻是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怎樣與人言說品咂過程中的所感所得。因為要說的不是泛泛的讚揚,更不是湊趣與宣達,而是稍稍複雜的悟想和感動,還有一種賞讀的溫婉,一種相互轉告的愉快和衝動。書一旦寫到了人的心處,就會產生出特別的觸動,而且觸動的源流和力量是如此地深長悠遠,以致讓人久久難以止息。

寫老子的書可謂汗牛充棟,一般來說隻要拾起這個題目,就難免會有老生常談之慨。況且今天的製書商業已經把眼光瞄上了古人和聖賢,於是書肆裏泛濫起各種解說,它們斑駁橫陳,即便連網絡熒屏也不得一刻消閑。在目前的閱讀當中,怎樣將空泛蒼白的製作與心念神遇的文字加以區別,已經成了相當繁瑣的一件事了,倒需要讀者小心謹慎地花費一番心思。不過凡事都會物極必反,人們仍然有理由期待下去,相信國學傳統的深厚培植,相信總會出現卓越沉著的聲音,它們終將衝蕩庸常蕪雜的覆蓋,就像碩果懸枝,就像水落石出。在聲光電子喧囂潮湧的當代,這一天大概已經為時不遠。讀了這部《老子縱橫談—天不變道亦不變》之後,我的這個信念也就進一步形成了、堅定了。是的,我們可以心懷中華文明崩潰的深憂,卻仍舊不可過分悲觀,因為久違的那種情感和閱讀境遇一旦出現,又將令人產生出格外的欣悅。

著者長允沉浸於諸子百家,對易學、古詩韻以及中醫原典都有極深的探究功力,這在他二十多年前出版的專著中足以證明。經曆了這樣長久的積蓄和時光的磨礪,對他來說一切也就愈加成熟悉,可謂日久功圓。正是擁有這樣深邃的治學基底,才使他在這部新著中得到了更加自由不羈的發揮,完全稱得上是運思悠遠,辭理圓融,思辨明澈,情愫質樸。這在虛言茂長以至蕪雜難奈的當前著述界是多麼難得。本來關涉古代典籍的研究和撰寫是最為艱難的案牘事功,可是近年來卻成為堆積文字和任意發揮的便宜行當,這就不免令有尊有信的著者和讀者一起走入了尷尬,還伴隨著極大的痛楚不安。也正是在這樣的情勢之下,我卻讀到了這樣一部言說老子之書。它比常見的那些釋古談今的讀物更為深入淺出,極易共鳴,卻又能於至深至僻處絲縷清晰地解剖和說服。讓人慨歎的是,著者擁有文海暢遊般的自由,既能隨手拈來,卻又絕不東拚西湊;時而引經據典,但從未組合舊說。無關痛癢的大言漫議悉數割除,力透紙背的指認比比皆是。這顯然是一次不畏艱辛的開辟,雖然談不上篳路藍縷,也稱得上沉潛探究,連帶著自己的社會人生經驗,真切實感地作出了一場現世生存的深刻言說。學問做到了這樣的真處與實處,才算是學問吧。我們有時在閱讀厚達尺餘的煌煌巨著時,卻常常被另一種痛苦所折磨,那就是通篇俗驗透熟,看似了無大錯,卻唯獨找不到一句極具個性的發現與創見,全是人雲亦雲,是無關情感更無關思悟的文字堆積。而長允之學術,卻能刪繁就簡,切近落實,質地純卓。

長允治學的獨思特征、究理辨難的執著品格,在這部老子學術中得到了充分的體現。一部老子,五千言書,古往今來引出多少詮釋。凡是玄奧之書,後來者於玄處發音,倒容易強言附會。但難的是平易中有洞察,樸素間傳真諦。由此來看,能說到現代人的心底並具備了強大說服力、耐得住穿鑿推敲的,已是十分罕見難為之事了。勉強的古今牽聯和巧言連綴似乎易做,最難的倒是於細微處發力並始有發現,再讓其神經與時下社會生活絲絡相接—我們麵前的這部老子書就做到了這一點。往往是一語使上,靈犀入心,發柢震悚,豁然洞開,遂有一次醍醐灌頂的痛快。在筆者那裏,一些被多次“他解”的詞句和語義,又一次有了“自解”,然而卻沒有呈強奪路之嫌,沒有力不從心的遮掩,反之卻是入情入理的、心閑氣定的講述和論說。

這部書似乎對老子極盡褒揚,對通常被指斥的“消極”部分,又一次給予了全新的縷析和判斷。談道就不能避儒,作者對儒和道的探柢尋源之旅,顯然是下足了功夫。這從一些出世入世的比較、分合重疊的語義、相衝相諧的意象等諸多分析之中,讓人每每產生出深深的認同感;個別段落辭章,讀來還會產生拍案擊節之快。因為時光的關係,今人理解孔子尚且困難之極,常常是爭執不斷,以玄妙著稱的老子又會如何,當然是可想而知的。誤解在所難免,妄判更是平常,如果隨著時間的推移和眾人的努力,能夠一步步接近原初著者的真實,那將不僅是學術和思想的幸運,也更是精神曆史的進步。問題是種種爭執往往是愈演愈烈,問題不是變得越來越少,而是越來越多。所以有人說關於古代聖賢的一切學問,最後會變成一堆疊疊相加的無解之物,它們矛盾百出,破綻交接,喧嘩盈耳,一個人以有限的生命去對應無限的繁瑣,必會望而生畏、望而卻步。那麼剩下的問題就是,我們當代人是否還擁有真正的勇氣?就此而言,長允就是一個極有勇氣的人。

以強大的邏輯說服人,以潤化的功能打動人,立足現實,切近學問;懷古思今,發幽通玄,把千頭萬緒的古典和活潑生鮮的當下連接起來,這就是長允之書的難能可貴之處。

我欽佩這勇氣這沉著,我讚賞這不懈的努力和長久的功課,我學習這質樸求真的著述風格。

2009年2月22日

歲月的一層熒光

有人告訴我:萬鬆浦網站的“爾雅軒”文學版塊上出現了一個極受歡迎的作者,叫簡墨。出於激賞,他們特意把這些文章逐篇打印出來,於是讓我有了一次愉快的閱讀。

這又一次說明,網絡隻是一個傳播和運載工具,它可以負載極壞的東西,也可以湧流出極好的東西,可以給人以多種意想不到的驚喜。斑駁的電子之河漂來了好文字,我們完全值得打撈出來,像時下朋友為我做的這樣。把這些文章展讀一遍才知道,原來全是寫京劇和昆曲的,是對這種完美的傳統藝術的一篇篇激賞和慨歎。一個沉入者,不無癡迷,可又是如此年輕的人。朋友說作者不僅愛好京昆,而且還精於繪畫和書法。

這一代人,在傳統藝術熏染之下走得這樣遠的,真是少見。以前當我一次又一次看著京劇,為其中的唱腔和扮相入迷時,有人就說這是老了的征兆。好像年輕就等於西方藝術和風尚的追逐,等於咖啡加搖滾之類。據說更年輕一些的,即便是西方的經典都不再看了,他們要看要聽的是最新的—正在流行著的西方藝術。(西方)流行成為一個標準,且是一道年輕的門檻。那麼盡快從這道門檻退出來呢?就不年輕了?

仍然年輕。不過這樣的年輕,會是更為長久的、更有創造力和有個性有見識的生命,即真正的青春和力量的顯現。

盲目跟從隻是一種生命力孱弱的現象,不管是因為幼稚還是衰老的原故,都大抵是如此道理。因為辨析和深入需要一種力量,這力量必來自生命的清新和強大,來自更巨量的記憶貯備以及縱橫比較的識別認知能力。

我在閱讀簡墨這些篇章時,心裏充滿了快慰。這是一個多麼細心的、懂得品咂生活的作者。將粉墨熟透,傾聽,陶醉,忘我。再聯想起對書與畫的專注,會覺得匆忙紊亂的現代生活被其過得聰明起來。實際上沒有什麼會比我們的書法及繪畫—更有這裏的京昆—再能夠溫文我們性情的了。它陪伴我們的晴耕雨讀,使我們變得深沉起來,安穩起來,讓日子迎送得更加工整有序。

人生穿行在短促的時光裏,總要踏著一種節奏,這節奏原是有許多的。搖滾是一種節奏,京昆也是一種節奏。讓我們慢下來,再慢下來,享受這不無艱辛的幸福生活。簡墨以不太大的年齡即感受了中華文化的古老節奏,真是難能可貴。這樣的心情,或許隻有經曆漫長滋養的老年人才會拾得。

我注意到作者純粹的口味:幾乎不太提到新改編的古裝戲或現代戲。是的,京劇(或昆曲)作為一個概念,在這裏是需要十分完整的,它不僅僅是一種唱腔的模擬和因襲,而要是它的全部:從服飾到口吻再到劇情,更包含了唱念做打,甚至還有歲月給予的一層熒光,有它神秘的閃爍。

從如上的隱而不彰的苛刻要求來說,稍稍粗糙一點的食物人家是不吃的。食不厭精,這在文化藝術方麵就尤其如此。

一些現代京戲的吵鬧、逼真的實景,連同沒有根柢的對白與唱詞,讓人覺得它們其實隻是本門藝術的贗品,或者根本就不得其門而入。京劇的寫意性格,文靜遼遠,某些當代京劇製作者壓根就不通。京劇遇上熱情的現代老趕,也是一種不幸。

簡墨恰恰深得這寫意之妙。有悟有感有歎,是這些文字的最長處。

也正是從這裏起步,才能步入京昆之堂奧。由此再拖迤到國畫書法那裏,可以很容易地找到它們之間的對應關係。行草之飄逸,篆隸之高古,都會在京昆之中一一再現。遙遙舞台之上,分明是一幀活動著的水墨丹青。

我讀了這些文字,更濃厚起來的情緒,更多一份的衝動,是從頭細細地看那些老戲。它們其實是永遠年輕的藝術。誰擁有了它們,誰就擁有了長長的青春。

另外,我還得讚揚這些字與句,它們安造得好,活潑靈動,讀來也傳神達意。

2009年8月7日

人跡罕至的大路

在商品經濟時代,一部分人有了經營書畫的想法,另一部分人有了收藏書畫的心情。於是這種紙上藝術開始擁有了前所未有的市場。市場可以令藝術繁榮,也可以使藝術腐敗。一切全在藝術創作者自身的掌握和把持之中。這樣的時刻,如果能夠做一個心底澄明的創作者,就會獲得極大的幸福。但實際上要抵達這樣的境界,是很難很難的。對於藝術家和他的藝術來說,其聲望與市場如何,往往取決於一部分人或大部分人的判斷。問題是:這種判斷曆來都是最困難的事情,有時候甚至可以說,這種判斷的工作一點都不比創作本身更容易。麵對一部作品一件繪畫,誰都可以品頭論足一番,其中的一小部分人還認為自己洞悉和把握了一切。其實哪有那麼容易。這才是人世間難度最高的事物之一,越是修養高深的人,在藝術麵前就越是審慎之極,絕不敢輕易臧否。藝術貯藏了生命的全部隱秘,這需要讀者運用心力和誠意、再調動起全部文明的涵養去揣測和權衡。即便是這樣,藝術的判斷也仍然艱難,最後不得不留給未來的時間去加以解決。

所以我每次看楊楓的畫作,因為離其人其藝太過切近,總要冷靜許久才敢發言一二,不過還是不得要領。我隻好談一些感想和聯想,用來表達這無法轉述的藝術之慨。在我眼裏他首先是一個有靜氣的、安穩的畫家,僅此一點品質,也是這個時代裏極為可貴的因素。他的心情洇留在畫裏,於是讓觀者也沒有了急躁,可以從容地從頭欣賞起來。這在我看來正是成功的首要條件。有人可能說,好的藝術也可以使人熱血衝蕩甚至激越狂躁,還有不安。的確是這樣,比如現代主義中的一部分就是如此。可是我認為那還不算常態,也構不成一種普遍現象,更不是後人模仿成功的捷徑,不是先鋒必備。因為即便是那樣的藝術,也是由細部的工心所達成的,是漫長積累中的一次衝決。正常的創作之途仍然是忍耐和勞動,是學習並漸漸具備了一顆韌忍堅毅的大匠之心。

在我看來繪畫無非是生命修養的表麵花紋。先天後天這一切綜合起來,變成了內在質地,然後再一點一點從紙上顏色間滲露出來。由此看來卓越的創作隻能來自一個資質優異者的飽學,還有品德方麵的自我苛刻。令人可惜的是,時下市場中奔突踉蹌著的各種藝術家,他們每每走了一條反路,即鑽營求利,賣聰失智,荒廢學習,藐視正義。在這種境況之下,我更加為楊楓沉著密致的畫風深感欣慰,還有欽敬。我常想,國畫多少也像中醫和圍棋之類,最需要的不是前瞻,而是更多地向後觀望。不深悟通讀古人的深奧,就成了無根之樹。而現在我們看到的盡是隨風卷動的一年生草本植物,俗稱“滾地龍”,連樹枝都算不上。將根深深地紮入土地,找到氣脈流泉,這正是楊楓所努力的方向和目的。他走的是一條大路,可而今這條大路上卻人跡罕至,這就是時代的怪謬。我記得一位大藝術家曾有過一句絕妙的比喻:“大動物有一副安靜的外表。”對應這句妙比,我們會發現如今有多少誤解。人們通常對跳跳躍躍的“小動物”、對它們那樣的機靈,讚許得太多了。

楊楓是一個嗜讀者。他幾乎手不釋卷,而且詩與文的創作都有了相當的積累。他關於藝術的判斷,已經具備了走入深層微妙的能力。正是依賴這樣的磨煉與根柢,他的藝術之樹才發出了健碩的枝丫,抽出了濃旺的葉片。

以我個人所見,幾乎所有傑出的藝術家都有一個寂寞而驕傲的人生。他在最富有創造力的上升時期,往往是以單薄的一己之軀,與整個時尚和潮流作對。就此而言,楊楓的路我覺得並不陌生。

他正大步走在這樣的路上。

2010年3月6日

純良的麵容

——回憶羅伯特·鮑曼

前不久,一個平平常常的黃昏,電話響起來:傳出的訊息讓我怔在了那裏。接下去有幾句沒能聽清,不得不請對方複述一遍。這個電話來自大洋彼岸,是美國出版索引協會創會主席羅伯特·鮑曼的助手打來的,傳達的是一個噩耗:羅伯特·鮑曼於前一天去世。電話同時轉告了老人生前的一個遺願:鮑曼先生要把工作中積累的圖書以及研究資料,捐贈給中國的萬鬆浦書院。

這個消息除了讓我驚訝,一時有點回不過神來。我的思緒馬上給牽到了哈德遜河畔的那個擁擠的城市,一幢獨體樓房的二層:七八十平方米的空間裏堆滿了大小書櫃和資料,一叢叢疊放的書刊簇擁起一位白發銀須的老人;老人身材高大,稍胖,正在伏案專注地工作,對進來的客人毫無察覺……

就是這個老人,而今已經從那個茂密的書籍叢林裏離開了,永遠不再回轉。可是他在這樣的叢林裏生活了一輩子,一直攀援前行,不知疲倦。這就是他的世界。可以想見,在告別這個世界之前,他將目光投向了遙遠的東方,那個寄予了厚望和諸多想象的萬鬆浦書院。這真是一份沉甸甸的饋贈,它太重了,以至讓人一時不知該如何接受:它是一位傑出學人的滿腔熱情和希望,是鄭重的托咐。

遠在十四年前,我應邀訪問美國時結識了羅伯特·鮑曼先生。當時我的長篇小說《古船》的一些章節正由耶魯大學的一位教授譯出,不久又有加拿大的漢學家和中國學者合譯了《九月寓言》,它們的打印稿正巧在鮑曼先生手中。當年鮑曼先生已是年屆七十的老人,他仔細讀過了全部譯文並留下了許多評點,當得知作者正在美國時,馬上通過助手發出了熱情的邀請。這就有了一次愉快的暢談。我驚訝於他對中國現當代文學的熟悉與見地,更有學術情感的真摯和淳樸。在他的一長排書櫃中,有幾大箱子全是關於中國文學的研究資料。令我難忘的是,有幾本中國現當代作家的書竟保存在了一個密碼保險櫃裏:就因為老人家發現了它們的不同版本中,有幾處經過了刪節。他在燈下伸手指點那幾行文字時,滿臉的肅穆讓我日後久久難忘。在我看來不同時期的出版物,因各種原因修改和刪除是最常見的現象了,想不到會引起大洋這邊的一位老人如此的關切和探究。

我那一次在美國呆了兩個月的時間。這期間與鮑曼先生又有過幾次交談,都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對我書中寫到的河海以及周邊生活極為向往,一再說著中國、中國。他長期以來養成了夜間工作的習慣,通宵不睡,通常隻將中午當成了黎明。可是為了陪同我去大學、特別是遠去長島的惠特曼故居,他竟不惜改變作息時間,破例早起。在這些接觸中我漸漸了解到一位傑出學人的品格:嚴謹質樸,追求正義。與另一些專家不同的是,他並沒有一味鑽進專業的螺殼中,而是對世界的不平耿耿於懷,關心公共空間,對美國當下一些經濟文化現象時有尖銳批評。比如他每年都捐助公益電視台,對重要的社會問題能夠真諫,並收到總統的親筆答複。

回國後我寫了一封信,感謝鮑曼先生的熱情接待和幫助。而後就是長達十餘年的通信中斷,是我在繁忙匆促中度過的寫作生活。這期間偶爾還會想起那位老人,但由於遠隔大洋和陷於日常瑣屑之故,終於沒能再寫第二封信。這樣直到2008年,經鮑曼先生的推薦和提議,由美國少數族裔委員會主席簽發的一紙文學表彰,才讓我得知老人家在長長的十年間裏一直關注我的創作,甚至熟悉我剛剛出版的每一部作品。於是他又一次不無天真地表達了自己的“文化責任”。這種表彰本身另當別論,比起熱愛中國文學的老人的那份熱烈情懷,它已經變得不那麼重要了。這一切經過是我於事後在網上看到他手持我的作品發言的照片,然後費盡周折找到他的助手、很花了一點時間才弄明白的—於是一種深深的歉疚迅速溢滿了心頭。我無法原諒自己在十餘年的匆忙中,竟沒有與老人聯係過一次、沒有一聲問候、沒有他的一點信息!而老人卻一直沒有忘記我和我的文學,在做過兩次心髒搭橋手術的情況下,又接連讀過我上百萬字的作品。對比之下,我作為一個生活在“禮儀之邦”的中國人,究竟是什麼原因變得如此薄情寡義呢?

世界上有著許許多多的角落,有著各種各樣的人。時下的中國正處於開放之機,我們在與各國的文化交流之中,不難遇到傲視和偏見的強勢國家的學者,也一定會深惡某些弱勢群體送上的一份媚態。但誠實和無私、友善與幫助,卻永遠是值得我們珍惜和尊敬的。就此而言,我懷念可愛的羅伯特·鮑曼,學習他感謝他,並會永遠記住他嚴肅而純良的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