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管家艾姆——”
“他怎麼樣,他可靠嗎?”
“他曾經在查多斯爵士手下幹過十年,為人可靠。他是五年前來城堡供職的,當時道格拉斯先生剛剛買下這座城堡。他說他從未在城堡裏見過這支火槍。”
“這支火槍就是為了便於隱藏而改裝的,這麼短的槍任何箱子都可以裝得下,他沒見過並不表明這支槍不是城堡裏的。”
“他確實說他沒見過這支槍。”
麥多納那股蘇格蘭人特有的強脾氣又來了,他用他那南方口音說:“你並不能擺出足夠的證據讓我相信凶手是城堡外的。你說槍是從外麵進來的,作案的是城堡外的人,但我奉勸你再好好考慮一下,我想你的推論不符合邏輯。福爾摩斯先生,你來裁判吧,看我們誰對。”
“行,麥多納,現在你說說你的見解吧。”福爾摩斯真的擺出要公正裁決的架式。
“假定凶手存在的話,那他絕不是普通的盜竊犯,那枚戒指和那張紙都說明這是出於報複目的的蓄意謀殺案。好,就假設凶手存在,起碼的一點,他肯定知道城堡周圍全是水,他逃跑起來是很困難的,再說,他會選擇什麼樣的武器呢?他肯定會選世界上聲音最小的武器,這樣,事成後,他能夠不慌不忙地跳窗,趟河,從容逃脫,他絕不會選擇這種響聲最大的武器,槍一響,全城堡的人就會蜂擁而來,他還來不及跳到河裏就會被逮住。是這樣的嗎?福爾摩斯先生?”
“嗯,你的話很有道理。”福爾摩斯若有所思地說道,“許多問題需要我們到實地去驗證。梅森警官,我想問你,你當時到護城河的對岸去查過有沒有人趟水上岸的痕跡嗎?”
“我查過,福爾摩斯先生,沒有痕跡。不過河岸是石砌的,即使有也看不出來。”
“連一點足跡或手印都沒找到嗎?那麼,梅森警官,我想我們應該立刻到城堡去,說不定我們能找到些新線索,得到些新啟示。”
“福爾摩斯先生,你說得對,我這麼做是想讓你到現場前先把所有的細節都了解清楚,如果你認為這樣……”梅森猶豫起來,沒繼續往下說。
麥多納警官把話接了過去:“我和福爾摩斯辦過好幾起案,他一向都是公事公辦的。”
福爾摩斯微笑著說:“公事公辦是我的原則。我協助警方辦案是為了申張正義,如果我不跟警方合作的話,那一定是因為他們首先不與我合作。我從來不與人爭功。所以梅森警官,我要求有權完全按我自己的思路去辦案,並且有權隻在我認為是適當的時候交出我的成績。這一原則要貫穿辦案的始終,而不隻是辦案的某個階段。”
梅森警官很熱誠地回答道:“能與你一起辦案,我深感榮幸,我保證與你通力合作。華生醫生,也請您和我們一塊去城堡。我們都希望將來能在您的大作裏占有一席之地哩!”
我們沿著古樸的小鎮街道往前走,街兩邊是剪過枝的銅錢榆。街盡頭有兩根年代久遠的石柱,它們經過很多年的風吹雨打,如今斑斑駁駁,長滿了苔蘚。據說,石柱上頭以前各蹲著頭石獅子,但現在隻能看見兩個線條模糊的石球了,街上的車轍歪歪斜斜,沿街往前走不遠,就看見一片長滿了青草和櫟樹的曠野了,人們隻有在英國的農村才能看到這樣的景致。一個急轉彎把我們帶到了極富17世紀風格的伯爾斯通城堡。我們眼前是一片暗褐色的磚石結構的房屋,寬闊美麗的護城河和木質的老式吊橋。
眼前這座曆盡滄桑的、有三百年曆史的城堡,它那怪異的屋頂、陰森的高牆、黑黝黝的窗戶以及離底層窗台隻幾英尺的護城河水的寒氣讓我們不由感覺到:在這個地方發生這麼一件慘案,實在是沒什麼可奇怪的。
梅森指著吊橋右邊那扇還開著的窗戶說:“那就是出事那間房子的窗戶。”
“那麼窄的窗戶,人怎麼鑽得進去呢?”
“可能那人並不胖。你看,福爾摩斯先生,換了是你或者我,都可以比較自如地鑽進鑽出呢。”
福爾摩斯走近護城河邊,望了望對岸,又開始查看腳下的石砌河岸和河岸旁邊的草地。
梅森說:“福爾摩斯先生,這一帶我都仔細看過了,沒發現有人爬上岸的痕跡。而且即使有人從護城河裏爬上來,也不一定會有什麼痕跡留下。”
“確實這樣。河裏的水總是這麼渾濁嗎?”
“對,老是這樣渾濁,因為水裏泥沙較多。”
“這河有多深呢?”
“河兩側大概是兩英尺深,中間大概有三英尺。”
“就是說,如果有人趟水過河,他是不會被淹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