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瑤的病,紮那多去蔣府瞧過幾次,隻是不曾有過起色,這之間,善銀也去蔣府探過一次病,瞧著玉瑤骨瘦立形,心裏難過一陣子。
雖早已聽紮那多說過藥石無靈,不料,乍一聽玉瑤沒了的消息,善銀還是嚇了一跳,更是不信,整個似無力般倒下,幸而玉庭站在一旁扶著,隻瞧著善銀臉頰似失血般煞白煞白,眼淚突然冒了出來,卻並未發出哭泣聲。
玉庭心中一駭,忙抱起她放到軟榻上,摟著善銀道:“你若是傷心,先哭出來。”
善銀形如枯木槁灰,一動不動,玉庭瞧著急得團團轉,最後,打發著丫頭去找大夫,隻是善銀聽到卻忙地拉了玉庭一把,“我要去見見她,見最後一麵。”
善銀這話,玉庭是明白,這消息是剛遞進來的,估計人還沒入殮,瞧著善銀掙紮著要起來,玉庭隻好喚了丫頭進來給善銀換身衣裳,又先出去派人去和老太太、太太說一聲,要去一趟蔣府,又讓人去二門上傳話,讓常福準備出門的馬車。
一翻忙碌開來,有條不紊,隻是玉庭瞧著善銀臉色不好,還是少不了擔心。
蔣府府門大開,門口早已糊上了白燈籠,裏麵更是燈火通明,亮如白日,來往的馬車甚多,玉庭在一旁少不得與人打招呼,善銀卻沒有多理會,直接往裏間,由著人領著去翠玉軒。
此刻,翠玉軒哭場震天,門口圍著裏三層外三層,善銀由著郝管家的領著才進去。
進了院門,穿過廊下,一眾丫頭攔著蔣庭宇,不讓庭宇進去,為首的那個丫頭可不正是上回見過在玉瑤身邊服侍的那位。
一眼瞧見善銀過來的,忙上前道:“四奶奶可來了,我們姨娘臨去了時,特意囑咐過奴婢,說是自己麵目可憎,無顏見大爺,奴婢攔不住大爺,還請四奶奶幫忙勸勸。”
丫頭顯然是哭過,此刻兩眼也是通紅,善銀瞧著庭宇哭得似淚人一般,直闖著要去,又聽裏麵哭聲更大,聽著這丫頭的話,想著玉瑤的用心與擔心,臨了還不安寧,生前心憂身後,不覺得生出無限悲涼,眼淚也不由又流了出來。
伸手抹了抹眼淚,勸著庭宇,“玉瑤臨了說了這樣的話,大約是擔心大爺瞧著自己的病容難受,隻要大爺心裏有玉瑤,能念著以前的玉瑤,玉瑤隻怕會更高興,也更加安心。”
說完,瞧著庭宇情緒緩了緩,卻是隻流淚,不吱聲,善銀瞧著形容憔悴,如喪考妣,忙不忍心轉過了頭,又對桂兒吩咐幾句,讓她出去找玉庭過來。
庭宇也不急著要進去,卻也不願意離開,那個丫頭微微放下心來,領著善銀進屋去。
屋子裏丫頭婆子一大堆,有在一旁哭泣的,有在替玉瑤換衣裳的,進進出出又是鬧烘烘的,善銀和那丫頭進門後,隻瞧著一個婆子上前急道:“姑娘可算進來了,姨娘的眼睛怎麼也闔不上,這可怎麼辦。”
善銀一聽這話,忙瞧著去,果真,玉瑤躺在床上,帳縵早已撤了下來,屋裏的紅色物什一律換下了,此時,玉瑤身子已僵了,隻是兩眼睜得大大的,原本眼睛就大,這會子更是凸了出來,猛地瞧見還怪嚇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