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第二天清晨了，老太太起來後，由著丫頭們侍候著梳洗，翠屏好幾次欲言又止，但瞧著老太太一臉嚴肅，不敢貿然說出來。
直待老太太用了早飯，太太、二奶奶和兩位三奶奶過來請安，平日來得最勤的雨瓏，這會子卻沒有過來，隻有封婆子過來請安，“我們姑娘身子不舒服，讓奴婢過來向老太太告個假，今日想回富平侯府住幾日，還求老太太看在我們姑娘平日盡心的份上，憐惜我們姑娘。”
老太太眼睛看了一眼封婆子，道：“怎麼這麼不當心身子，既這樣，讓她在侯府好好養病，至於歸寧的禮單，等會兒太太打點了送過去，你跟著去，定要照顧好瓏丫頭，早些回來，這幾年有她陪著我也習慣了，況又是個懂事的孩子，沒有她在眼前還真不行。”
太太忙地答應，封婆子眉開眼笑，“偏勞老太太疼我們姑娘，也算是我們姑娘的造化，奴婢在這裏替我們姑娘謝謝老太太了。”
說完又連磕了幾個頭，老太太勉強笑了笑，派人送她出去。
隻待封婆子一走，屋子又透著其名的緊迫，平日愛笑的三奶奶也不敢說話，太太同樣立在一側，垂著頭，兩眼紅通通的，還微微有些腫，而老太太的臉色有陰沉的厲害，和外麵的天氣一樣。
半晌，隻聽老太太道：“都下去，今日我這不用人守著。”
得了這話，太太帶著幾位奶奶忙行了禮退了出去。
門簾放了下來，老太太坐直的身子，斜靠在靠枕上，半眯著眼，屋子侍候的丫頭都不敢吱聲。
翠屏從七八歲時在老太太跟前侍候，這麼些年，還少有見老太太這副神情的，除了那回，四少爺要娶天香樓的水瑩姑娘也就是現在的水姨娘進門。翠屏記得，當時老太太也是這般，臉色陰沉，言語很少，陷入了沉思，不讓人打擾。
昨日四少爺說要和四奶奶和離後，態度異常堅決，大老爺在情在理的話，四少爺聽不進去，太太的苦口婆心，四爺少爺也聽不進去，二老爺的氣惱怒罵，更是無濟無事。
後來，四少爺就跪在院子裏的廡下，跪求著老太太答應，當時四奶奶還在跟前，瞧著四少爺鐵了心般，誰都勸不住，最後幾乎是連哭帶跑地出了上院，老太太見了擔心，派人跟著，聽說是平安到了宜居院，才放心，又安排了兩個上了年紀的婆子去宜居院侍候著四奶奶。
四少爺的一意孤行，讓老太太生氣不已，昨日晚上，隻說了一句：他既愛跪，就讓他跪著，誰也別理他，看他能挺到什麼時候。
“還跪在外麵，跪了多久了？”
老太太的突然出聲，讓翠屏回過心思，忙回道：“回老太太，四爺已經跪了六個時辰了，人還在廡下跪著，不肯挪動，一大早，二老爺已派人去給大老爺傳信，怕是今天要請一天假。”
“你派人去大老爺那傳話，讓他給請上三天的假。”老太太頓了頓，略沉吟了一下，又道：“讓他跪著，誰也不許去叫他起來，也不許送吃的，另外，去告訴二老爺和太太一聲，這幾天不要她進上房來請安。”
翠屏忙著答應一聲，老太太吩咐完這話，又靠著不再說話，眼睛似已完全闔上了，翠屏見狀，知道老太太想要安靜一會兒，帶著所有的丫頭都退了出來，隻留著兩個婆子守在門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