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不過想跟她開開玩笑而已,”溫迪班克支支吾吾地說,“我沒想到她會那麼癡情。”

“根本不是開玩笑。可那位年輕姑娘確實被愛情衝昏了頭腦,滿以為她繼父在法國,根本沒察覺自己上了大當。那位先生的殷勤奉承讓她高興,她母親的讚同更讓她高興。安吉爾先生來訪後,事情就繼續下去了。會過幾次麵,訂了婚後,姑娘的心開始忠實於他了。但騙局不能永遠繼續下去,裝著去法國出差也很麻煩,所以他幹脆讓事情徹底結束,好讓年輕姑娘永遠忘不了他,這樣,她就不會看上別的男人了。於是,手按聖經發誓白頭偕老的一幕導演出來了。婚禮那天早晨的暗示也預先設計好了。詹姆斯·溫迪班克希望瑪麗小姐對霍斯莫·安吉爾忠貞不渝,而對他的生死則含糊其辭,總之,這可以讓她至少十年內不嫁出去。霍斯莫陪她到了教堂門口後,就耍了花招,從馬車的這扇門鑽進去,又從另一扇門出來,偷偷溜了。這就是事情的全部經過,溫迪班克先生!”

溫迪班克聽著聽著,精神逐漸恢複了過來,他站起身,臉上露出不屑的表情。

“或真或假,福爾摩斯先生,”他說道,“你真是絕頂聰明啊,不過,你還應該聰明點才好。這樣你就會知道,觸犯法律的人是你,而不是我。我始終沒有違反法律,而你把門鎖上,這足以起訴你人身攻擊和非法拘禁。”

“你說對了,法律奈何不了你,”福爾摩斯說著,開鎖推門,“但你比任何人都應該受到懲罰。要是那位年輕姑娘有兄弟朋友的話,他們會用鞭子抽你的,你真該挨揍!”看到那男人無恥的冷笑,福爾摩斯氣得滿臉通紅:“我的委托人並沒有讓我這樣做,但我手邊正好有條獵鞭,我想我得抽……”他快步去拿鞭子,但鞭子還沒拿到,溫迪班克就沒命地跑下樓,接著大廳門“砰”地關上了,我們從窗子裏望出去,隻見溫迪班克逃命似地在馬路上飛跑。

“真是個畜牲!”福爾摩斯邊說邊笑,一屁股又坐進他的扶手椅,“這家夥總有一天會遭到報應的。唉!總算又碰到了一個有趣的案子!”

“不過,我還是不全明白你是怎樣推斷出來的。”我說。

“嗯,顯然首先應該想到的是,這個霍斯莫·安吉爾先生的奇怪行為肯定是有什麼企圖的。同時應該想到,隻有她的繼父才能從這件事中得到好處。而且,最重要的是,霍斯莫和她繼父從沒同時出現過。至於戴墨鏡和奇怪的說話聲、滿臉絡緦胡,都表明那是在偽裝。甚至,他為了怕他繼女認出自己的筆跡,他連信中的署名都是用打字機打的——如此一來,我更懷疑他了。你看,所有這些貌似不沾邊的小事都指向了同一個方向。”

“你是怎麼去證實你的推理的?”

“知道誰是罪犯後,要證實就很容易了。我知道她繼父的公司。我把那份尋人啟事中的絡腮胡、眼鏡、細嗓音等我認為是偽裝的部分給去掉了,然後把它寄給了那家公司。問他們是否有員工和去掉那些東西的人長相很像。同時,我注意到那些打出的信件的特點,又給他寫了封信,直接寄到他辦公室,問他是否能到這來兒一趟。正如我所料,他回信了,回信也是用打字機打的,而且有和那幾封信同樣的一些特征。我還收到了寄自同一個郵局的那個公司的回信,信中說他們的雇員溫迪班克和啟事中的人長得很像——這就是我的證實過程。”

“現在薩瑟蘭小姐怎麼辦呢?”

“即使我告訴她事情的真相,她也不會相信的。波斯有句話說得好——打消女人心中的妄想,比虎口拔牙還難。我看,不如編個故事,騙騙她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