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2 / 3)

“又讓我幫你請假吧?”“米勒,我隻是想給你打個電話。”那邊愣了半晌,彼此聽著那輕微的喘息聲。

第四節課下的時候,米勒看到吉爾的爸爸發過一條短信,問她知不知道吉爾將門怎麼弄的?這小子他去哪了?

“怎麼回事?這麼說你一晚上沒回家!你說話呀!你馬上給我下來,十分鍾後我到小區門口等你!”

他的母親沒有聽到那個往日裏玩世不恭的聲音換了種口吻說:“是吧,我昨晚該給你電話的——”看樣子她根本不記得另一件事,根本不知他為何現在仍呆在山上。吉爾掛了電話,那點快樂的影子再一次一點點往下沉,像林子深處的一縷兒日影,明光閃閃地罩在上方,後來就轉移開去,不知所向了。

米勒的電話似乎是一根稻草,他緊緊地攀住了站起來。

“你封了你家的門怎麼做到的?”米勒的聲音正像那日光興奮地上漲,吉爾往下走,說,“你想來就來吧,我還在山上。”

緊接著,好多個米勒一樣的聲音不斷傳來:“鍾吉爾,你能耐啊,要不要我們幫忙去拆你家房頂啊!”

“拿什麼?三秒膠還是萬能膠?”“有好事也不叫上咱哥們。”

他沿著那行苗圃直走到了堆著麥垛兒的場上,這時才看清那是一群土裏刨食的雞。它們那肥胖的身軀擠兌著擺動得似乎蠻優雅。這時母親的電話又來了,母親真是一個鍥而不舍的人啊,吉爾沒接聽,過了不久,父親的又來了。

“你快回家來,我已經換了新的防盜門,我都不知昨晚你怎麼過的。”“我媽有沒有說錢的事?”那頭疼愛的歎息讓吉爾又有了新的勇氣。“她說門都沒有,你知道她那人的,快回來吧,我們不會怪你的。”“你對他們做了什麼壞事?”“怎麼這麼說你老爸!我會調查清楚的……”

孩子感覺喉嚨發緊,他聽著父親的聲音憤怒又難過。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仇視父親的人?那些碎玻璃、飛來的磚頭到底是針對父親還是母親?

吉爾背靠著麥垛兒無精打采地耷拉著腦袋,他困倦極了,想打個盹兒,他挺直了背——胸口莫名的鈍重迫使他來回急速地奔跑。他大口喘著氣。米勒的電話又來了。

他搶先說道:“你給我拿個火機過來,山腳下。”沒容米勒說一個字他就掛了電話。半小時後米勒拎了一隻袋子從一輛出租車上下來。

他們對望了一陣,米勒蹲下去喘氣。“這有什麼好玩的?回去上課吧。”“那我讓你見識一下好玩的。”吉爾喝了兩瓶可樂直起腰來向麥垛兒走去,此刻,我們完全可以相信吉爾是被一種男兒爭勇好鬥的情緒控製了,當他衝過去時純粹是不假思索地條件反射。他被那陣情緒衝昏了頭腦還是他早抱有某種目的米勒當時來不及弄清楚。

米勒看了陣苗圃裏的花草樹木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一陣暈眩使她垂頭呆立了片刻,抬起頭來時她一下驚呆了:

那個麥垛兒正躥出一股青煙。鍾吉爾回了下頭,她感覺他的表情張皇失措。雖然有種預感但她還是僥幸似地發問:“哪來的煙?”

“米勒,給我媽打電話,快!”

米勒呆立著。她看到,青煙擴張起來時,驚慌和膽怯一下俘獲了爭勇好鬥的少年使他僵立在那裏,他似乎在做一個決定,可是瞬間一抹米勒不能確定的詭計的浮影在臉上閃跳了幾下後那臉上就完全是邪惡的魅影了。

“天哪!你在幹什麼!鍾吉爾,我們得想法弄滅它,快啊,怎麼弄啊!”“給我媽打電話,打啊!”鍾吉爾來來回回在米勒和那個冒煙的麥垛兒之間跑。“——我正在打,給她說什麼呀!你快弄滅,鍾吉爾你找死啊。”一陣恐懼擊倒了米勒的好奇心,她看看周圍,沒有她想象的水源撲火。她不敢靠近,濃煙嗆得她又是咳嗽又是噴嚏。她忽然擔心鍾吉爾會被燒死而大喊起來。鍾吉爾!正午的太陽在頭頂燦爛無比,蕗山上安靜極了,莊稼正似乎被烈日曬得不敢發聲兒了,連那些蚊蟲們也不知躲哪了,一個人影都沒有,那聲喊叫像一聲尖利的鳥鳴,青煙越來越濃烈,擴散著向外彌漫,一小股火舌從青煙中躥了一下,她看到鍾吉爾的臉一忽兒向東壓扁了,一忽兒向西拉長了,扭扭歪歪,猙獰可怖。她尖叫著撥打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