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總可以上菜了吧?”
我們也顧不上與林放再敷衍,齊聲說:
“上菜,現在就上,趕快上。”
喝什麼酒已記不清,說過些什麼話也忘了,能記住的隻是林放的春風得意。他滔滔不絕口若懸河,一個話題跳到另一個話題,從頭到尾,基本就是他一個人在說話。好漢不提當年勇,幾年前在《人民文學》上發表小說的光環不複存在,那時候他已經不怎麼寫小說了,興趣早已轉移,很顯然,還有更重要的事正等著他去完成。林放的這次出場,隻是給大家傳遞了一個最簡單信息,原來離婚也可以是件很快樂的事情。很快到了結賬的時候,女服務員麵無表情地送賬單過來,我們中間有個比較認真的人接過賬單,很仔細地看著,核了一下價格,一邊看,一邊嘖嘴,然後嘀咕了一句:
“操,真他媽不便宜!”
我們七嘴八舌,都說給打個折,零頭免了吧。女服務員麵無表情,根本不願意理睬。林放掏出一本紅色的特約記者證,對女服務員亮了亮,說去跟你們老板招呼一下,商量商量,告訴他今天有個晚報的記者在這兒吃飯,讓他打個折怎麼樣。女服務員不屑地看著林放,說我們這兒不打折。林放說,這事你說了不算,去跟你們老板說。女服務員扭頭走了,不一會兒,老板一本正經出來了,非常誠懇地問哪位是記者同誌,點頭哈腰地又問菜肴味道如何。我們異口同聲,一邊將林放推出去,一邊稱讚說菜還不錯,說廚師手藝很好,隻可惜價錢稍稍貴了一點。老板看了看林放,說能覺得菜不錯就行,我這兒呢講究的就是一個質量,如果是別人,換了別人,我真可以給你們打折,是晚報的記者,這個就對不起了,我是一分錢折扣也不會打。
老板的話是存心讓林放下不了台,老板又說,我這兒就是不給報社的記者打折,不打折就是不打折,你們總不能為這個再投訴我們吧,別人都說要防火防盜防記者,做生意的都害怕你們,我不怕,老子就是不怕。他這麼氣勢洶洶地一說,我們都有些不太高興。首先,我們也不是什麼記者。其次,聰明反被聰明誤,林放那個特約記者證本來就是蒙蒙人的,現在既然蒙不了人,那就什麼都算不上了。事情到這一步,犯不著跟餐廳的老板斤斤計較,立刻把錢付了。說好是大家請林放,來了七個人,除了林放,剩下的六個人掏腰包平攤,當場把賬結算清楚。林放有些不好意思,說怎麼是你們幾個請我吃飯呢,應該是我來請你們。你們想想,我終於把婚離了,終於離了,這可是件大好事,應該好好慶祝慶祝:
“喂,你們別這樣看著我,我說的可是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