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喝酒嗎?陪我喝酒好不好?”
他跟她進了客廳,冰箱裏存放了許多瓶北京二鍋頭和哈爾濱啤酒。
塞得滿滿的,讓他目瞪口呆。他發現了幾包貓糧,有一包已經打開。“怎麼有貓糧?”他狐疑地問道。伸手打開冰箱的冷藏箱,被她輕輕地抓住了手,她的眼神飄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他分明摸到了冰淩一般的毛發。她雙手勾住他的脖子,散發著清涼薄荷香煙味的嘴唇湊了過來。
“你平時也喝酒嗎?”他說。
“睡不著的時候,我就喝一點。喝醉了才能睡得著,睡著了我就不怕那嘣的一聲響了。”
他開了一瓶啤酒,兩人開始對飲。月光越過窗台,淡淡地揮灑在陽台上。夜晚很濕潤,有南方獨特植被散發出來的氣息。夜靜得讓人忘了白天的喧嘩與浮躁,仿佛白天沒有存在過。小騷靠著胡少的肩膀,坐在陽台上,微微的夜風吹拂而過,伴隨著銀白色的月色,有些醉人。
“沒來這裏之前,我曾以為城裏是沒有月光的。胡少,有時我特傻,以為隻有我們家鄉才有這麼好的月色。可我已經不喜歡家鄉了,越來越不喜歡。越來越沒有當年那種感覺了,被城市榨得幹癟醜陋無比,像個棄婦。那年我拖著一個巨大的旅行箱,把所有能帶上的東西全帶上了,再也不願回去了。這麼多年來,我依舊沒找到家鄉的感覺,反而丟失了以前的……社會那麼務實,大家都忙於掙錢,連談心的空閑都沒有。我剛來的時候,耳邊經常聽到很多人說,要在這裏買個房子,將根立在這兒。後來這些人就不知去向了。來時容光煥發,去時已年華不再,下落不明地生活著,奔波著。漂來漂去,人就老了,很多人回家生孩子做了別人的老婆,從前的理想現在馬上換了一茬新人,像割韭菜一樣,年輕的他們照舊激情澎湃,說要在這兒或那兒奮鬥幾年,將來買個房子和車子……我聽了想笑,但我沒敢笑,他們畢竟還有夢想,不像我。”
她伏在他的肩膀上玩弄他的頭發,胡少覺得有些癢。他不知怎麼安慰她。小騷已經不是幾年前的小騷了。他覺得她離他已經很遙遠,很陌生,卻那麼相像,像是同一條渡船上的陌生乘客,通往相同的目的地。
“嗨,已經一個月沒聽見這聲音了……”“那小女孩後來怎樣了,新聞報道了嗎?”
“報了又有什麼用?這個世道變了,大家都渴望著一夜暴富,心都亂了。”
“每到夜裏我就感到害怕。手機裏儲存的電話號碼從頭翻到尾,又從尾翻到頭,沒有一個可以談心的人。”他勸她少喝點,她點了點頭。很乖順地依靠著他的肩膀。她又說:“你變得比高中帥氣些了,穩重了。
可我依舊喜歡高中時期的你。不知怎的,我想起你的時候,永遠記得的是那時的樣子。我那時太不懂事了,對不起你。”胡少說:“那時我也不懂事,更應該對不起的應該是我。”小騷說:“要是那個傍晚我們不在學校門口鬧成這樣,興許我也考上大學了呢。”胡少揉了揉她的肩膀,沒再說話。那是過去的事了,再也無法挽回,胡少想。
小騷說,你幫我撓一撓背後,癢。胡少將手伸進她衣服裏,問是這裏嗎,小騷咯咯地笑,說對了。小騷又說,那邊好像也有一點癢了。過了一會兒,又咯咯地笑起來,說再那邊點也癢起來了。“癢,好癢!”小騷咯咯地笑。
“你撓我這兒的時候,那兒又癢了。”“我好像全身也癢癢起來。”“嗯?”她反過來輕輕在他腿上撓了一下。“癢……癢起來了。這兒……那兒……用點力。”
他覺得越撓越癢,越癢,越想用力撓,乃至抓得皮膚血肉模糊,非得讓自己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