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該有雙什麼樣的人字拖(2 / 2)

聽說中國南方發大水,我們這裏卻沒有,所以我喜歡雨,它不但把植物喂得飽飽的,而且還把它們的葉片洗得幹幹淨淨的,陽台幾天不打掃,也不怎麼見灰塵。遠處有絕佳的風景,用青翠欲滴來形容也不為過,要不是遠處田野上有幾條縱橫交錯的電線和無數根頂著電線的杆子,我可能不會那麼快從樓上下來。每當這時候,我就恨不得把電線杆放倒,把電線丟進芒市大河,讓電線從芒市大河滾到瑞麗江去,從瑞麗江滾到伊洛瓦底江,又從伊洛瓦底江滾進印度洋,最後被凶殘的鯊魚吞下肚子。

嗯,黃瓜終於被我解決了,現在我可以安定地坐在沙發上想想關於人字拖的問題了:你究竟應該有雙什麼樣的人字拖?人人人……字字字……拖拖拖……我聽說一位農村孩子報名參軍,去醫院體檢,體檢完醫生在填寫體檢報告時不無憂傷地看著他的雙腳,他因為家貧從穿鞋始就隻穿幾塊錢一雙的人字拖,硬生生把一雙小巧的長條麵包腳穿成一雙掃把腳。出於對窮人的憐憫,體檢醫生想到了假如孩子在部隊提了幹,他這雙腳如何塞得進鐵皮一樣硬挺的軍用皮鞋?為此削足適履對他的家庭來說豈不是雪上加霜?出於好意(當然他沒把他的好意告訴他),體檢醫生在他的體檢表備注欄裏寫下了:“心律不齊,不宜劇烈運動。”

阿霞,你窈窕的身姿、拖地長裙、高聳的胸脯配上一雙掃把腳有多可笑!

在芒市、瑞麗、緬甸邊境的小鎮上,隨處可見夾著人字拖的人,黑色的或褐色的開裂的腳後跟,走過水泥路麵,路麵發出“嚓嚓嚓”的聲音,走過土路,就揚起一路灰塵,就像每人拖著一根鞭子。我老想著他們絕塵而去的豪氣,可還是因為那雙人字拖,他們步履艱難。

阿霞,你可曾見過像你那般纖細白皙得像被裹腳布裹著成長的腳吸著人字拖?我想起有一天我在瑞麗街上見到一雙人字拖,半高鞋,紅絨布包裹,人字上鑲嵌著幾顆閃閃發亮的珍珠,那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人字拖,但它同樣不適合你。我不希望你有一雙掃把腳,與三寸金蓮相比,你算幸運的了,雖然高跟鞋會磨破你的腳後跟,狹窄的鞋尖會擠扁你的腳趾,腳趾上的雞眼遇熱就奇癢難忍。但如果你脫掉襪子,把腳伸到八九十歲的老太太麵前,她肯定會驚歎你這雙天足,又慶幸你晚生了幾十年,不然她會把年近三十漂亮得像仙女一樣的你至今尚待字閨中的罪過歸於你這雙大腳。

明天,我該如何說服阿霞打消要一雙人字拖的念頭?以我對阿霞的了解,這個問題比阻止她一個人去危險的地方旅遊還難。但我是個喜歡挑戰的人,我想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