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女流(1)(3 / 3)

這個城市有三個住宅區:天使樂園、金宛小築、水澤小區。水澤小區口碑最好,它就像一張無形的名片,人們都說那是富人區呢。

可我不是什麼富人,我來這個城市也很偶然。我炒了南傘一家公司的魷魚心情鬱悶來此地散心,來這兒之後就喜歡上了這裏自成一格的風土人情。

這座城市被一座座大山阻隔,所以這裏真正算得上是別有洞天。外麵的人說本地人愚笨不思進取,錢都讓他們給輕輕鬆鬆地賺走了,而我卻喜歡本地人那種不緊不慢的生活節奏和與世無爭隻求溫飽的生活態度。

水澤小區的房價挺高的,就我租的這二室一廳的房子每個月要八百元的房租。我一直是個實用主義者,無須用住在這裏來給自己臉上貼金,我選擇在這裏住是因為我喜歡屋子外麵白色的陽台和寬闊的綠化帶。

本來這兩室一廳我一個人住了都快兩年了,但每月八百塊的房租對我是個巨大的壓力,為了住這房子我好久都沒添一件新衣服了。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把周圍這些平凡人的喜怒哀樂都記錄下來那是一件多麼激動人心的事啊,所以我需要一台攝像機,而要實現這個願望我就必須得攢下一筆錢。想去想來,隻有從房租上省出一半來,於是我在大門口貼了張手寫的招貼。

就這樣,彎彎拖著她簡單的行李來了。第一次見彎彎我也是繃著臉。我問她找誰,她說是來租房的。

我看她眼睛明亮,嘴角也微微上揚,貌似和善之人,便接納了她。

我一直認定眼睛明亮的人不會是壞人,雖然如此,我長到了二十七歲,都沒有遇上哪怕一個壞人,我所說的壞人指的是那些殺人放火、偷雞摸狗之徒,我承認這種人不在少數,要不然每年抓進監獄槍決的又是些什麼人呢?殺人放火、偷雞摸狗的沒有在我麵前做那些事情,我看得最多的是有點小心眼兒、打著小算盤的女人,因為我沒什麼供人嫉妒、供人算計的,所以我看誰都覺得可愛。就像我雖然看起來很凶,可我覺得我看起來應該是好人,要不然怎麼有好幾次經過機場的安檢,安檢人員不搜身就讓我通過了。

我讓彎彎住另一間屋子,那間房子在她來之前已經被我打掃幹淨了,就像我認準了一定會有人跟我同住似的。

我住的這間房子外麵有陽台。別以為我喜歡繃著臉就不懂浪漫,我把這些稱為浪漫,比如站在陽台上吹吹風,下雨的時候站在雨裏,有星星的時候看看星星,當然,順便連月亮也一起看了。樓下還有綠茵茵的草坪,可以緩解酸澀的眼睛。

我先入為主把帶陽台的房間占了。彎彎進門第一件事就是參觀我的房間,彎彎說:“哇!朱喜,你這間房子風水不錯啊。”彎彎一臉驚羨,雖然這樣,我並沒有流露出一點讓“賢”的意思。先來為上,彎彎自然無話可說。

彎彎不認生我也不認生,有時候我是懶得理陌生人,十分不願意和陌生人談論天氣這樣白癡的問題。有時候兩個人為了無話找話,還有可能挖出對方的祖宗八代,這也太殘忍了。

彎彎非要拉著我陪她買東西,彎彎的房間空蕩蕩的,如果這樣子的話今晚她有可能和我擠一張床。這樣可不行,我好多年都是一個人睡,習慣了。

下午我陪彎彎逛了幾個商場,腳都走麻了僅買了桌椅、床等一些簡單的家具。彎彎很挑剔,這不好看那太貴。彎彎殺價很有一套,我跟她逛長了不少見識,同樣的東西如果我買的話可能要花比彎彎多四分之一的錢才能買到。在這方麵我由衷敬佩她,走在巡津大街的時候,我實在忍不住,我說:“彎彎,以後買東西一定得請你。你要是買誰的東西,誰就活該倒黴。”彎彎說:“朱喜,你別天真了,你以為他們賺不到錢嗎?他們賺得到錢的,隻是多少而已,要不然他們還不得喝西北風啊!”

小個子不妨礙使勁兒,況且小時候我挑水、挑柴也做了不少力氣活兒。我還記得那兩隻晃動的水桶,小水桶跟我一般高,每次隻能打半桶水,一路潑一路灑地到家隻剩一點點水了,但我仍然天天挑水,天天挑水卻總不見缸滿,那時候我是多少羨慕那些腰粗個頭兒大的女人啊。

我幹活兒的時候很專心,儼然是一個對擺設很有研究的人,其實我做大多數事情都是憑借直覺再加上喜好,我建議彎彎把桌子放這兒、椅子放那兒、畫掛在什麼地方,彎彎倒像一個傀儡似的照我說的指揮工人把家具放在應該的位置。

我大笑著坐在彎彎新買的床上。她把畫貼反了,本來寫意的畫貼反了就有了喜劇的效果,我把我的發現指給彎彎看,彎彎也笑得捂住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