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女流(3)(3 / 3)

彎彎從家裏打電話來,說她爸爸根本沒病,不過是家裏來了個衣冠楚楚的表哥,他父母把她騙回去看看。彎彎爸爸沒事我挺高興的,但是又殺出個表哥,不知彎彎怎麼應付。說也奇怪,自從彎彎走後,陳謙像從人間蒸發了似的。

樓下吵吵嚷嚷的,不時還傳來孩子的嬉鬧聲。我下樓的時候剛好看到何勁鋒把一袋垃圾放到門邊,看到我下樓便請我去坐坐。對於他家的熱鬧我很好奇,進去看看不就明白了嗎?

一個三十五歲左右的女人坐在沙發上嗑瓜子,看到有人來,她隻是示意我坐便又接著看她的電視了。一個十歲左右的女孩子趴在茶幾上畫著什麼。不用何勁鋒介紹,我也能看出這是一家三口。他老婆又遞給我瓜子,我擺手拒絕了。我一直以為瓜子是像她們一樣被家庭幸福熏暈了頭的女人的專利,而我更喜歡喝茶和咖啡。站在他們中間,我就像古典音樂乍然敲響的架子鼓,我很知趣地告辭了。後來何勁鋒告訴我,他太太覺得我很厲害,我的眼睛裏有火,是一個抓住什麼就不會放的那種女人,還讓他小心點。事實上我沒有她說得那麼厲害,但是這個女人在短短幾分鍾之內就把我看穿了,不知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彎彎終於回來了,與她同來的還有她的表哥阿良。如果阿良不跟著她,她父母就不讓她出門。我問她:“陳謙怎麼辦?”“走著瞧,再說阿良隻是表哥。”其實在內心裏我還真希望彎彎愛上阿良。

相貌平平的阿良看起來不壞,不過他跟大多數暴發戶一樣張口閉口都是錢,好像世界上沒有錢解決不了的問題。

有錢不是壞事,要不然阿良怎麼能在短時間內租到一套離我們不到一個站遠的寬敞的房子?

自從阿良來了以後,我們公寓就沒有斷過鮮花,我跟著彎彎沾光,天天有鮮花看。

早上路過花園的時候我看到一群孩子在草坪上跑來跑去,像一群花蝴蝶在草地上飛舞,他們邊跑邊唱:“我是一個老頭兒,我也不長胡須。我是一個仙女,我也不長胡須。我是一個青蛙,我也不長胡須……”

不知陳謙的妻子王琪從哪裏知道彎彎的,她打電話約彎彎談談,真是時代進步了,一個電話就代替了古代的挑戰書。她說談談說得很輕鬆,卻讓電話這頭的彎彎大驚失色。

彎彎向我求救:“電視裏的女人一看見第三者首先是‘啪啪’兩個耳光甩過去,你說他老婆會不會也這樣對我?”

“彎彎你怕什麼,她說是去談談,就是談判,解決陳謙歸誰的問題,估計到時你隻要把陳謙讓出去就沒事了。”我鼓勵彎彎應戰,到時候見機行事。

彎彎說:“你站著說話不腰疼,上戰場的又不是你。”“大不了我陪你去,為你壯膽還不成嗎?”在“花潮咖啡吧”,彎彎和王琪麵對麵地坐著。王琪短發,戴一副無邊眼鏡,身著西服套裙,顯得成熟幹練。我坐在另一張桌子,她們的對話時不時地傳進我耳朵裏。我覺得王琪算得上是個聰明的女人,她的聰明在於她能把她即將爆發的心壓製住,還能對第三者彎彎不卑不亢地笑。“我和孩子離不開陳謙。”

我和彎彎很詫異地交換了一下眼神,沒料到她會有這麼一招兒,本來彎彎準備領受她的破口大罵再享用她的耳光的。

“我……”我在旁邊聽著急死了,這個彎彎平時伶牙俐齒的,在關鍵時刻卻成結巴了。彎彎一句話還沒“我”完,王琪又開始進攻了。“請把陳謙還給我,我們都十年的夫妻了,十年的夫妻感情抵得無數個百日恩。”說完這句,王琪無聲地抽泣起來,隻見她摘下眼鏡,用紙巾擦眼淚。

“王琪姐,我很快就要和我表哥結婚了,我是不會要陳謙的。”彎彎站起來並朝我使眼色,我們走出了“花潮咖啡吧”。後來,陳謙打電話找過彎彎,彎彎凶巴巴地告訴他:“我快結婚了,請你不要再來騷擾我了。”彎彎的那段日子過得很艱難,她把它稱為危險期,她說危險期一過,她也就安全過關了。對於她和陳謙這麼快完蛋彎彎還是有些疑惑的。她問我:“朱喜,你說我和陳謙這樣是不是愛情?也有可能是這樣的:我們倆隻是需要戀愛,彼此需要把自己置身於戀愛這場迷霧中,所以我們才說分手就分手了,連最後的決裂都沒有。”

“我是不太懂,但是我覺得你們倆不為金錢不為名利睡到一張床上,除了因為愛情難道還會有別的理由?我覺得沒有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