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2 / 2)

“爸,您想想,其實也無所謂,不就是個手續嗎。您和趙姨在一起生活了也一樣照顧我媽媽的,再說了不是還有我嗎?還有,還有我姐姐。我姐姐對我媽媽也蠻好的,好幾次我不在家你又忙,我都是讓姐姐去陪我媽媽看病的。你不知道吧?沒事,我這幾天一定和媽媽認真談談,你再提。好嗎?”郝雨兒細言細語的念叨著。郝方印沒想到平日裏風風火火的女兒心卻這麼細,把自己要說的都說了。他就不好再說什麼了。

“唉!——趙姨也確實可憐,一輩子沒個男人依靠,老嘍,等你都等老嘍——!。”,“雨兒,不是啊,你趙姨並不是等著這樣的,這一點我很清楚。她是受了傷害加上顧忌你姐,自己不願意再找了,不是等我啊!我也多次勸過她要她找個老伴的。這是原則性的問題,不能搞錯的!”搞了一輩子政治的郝方印就是敏感,盡管從心裏感激女兒,但還是嚴肅的糾正了女兒的口誤。

女兒連忙道歉並糾正自己的“錯誤”:“對,對,我是搞文字的,我這樣說性質就變了。我說錯了,趙姨確實沒有等著‘這樣’來。但是,您們確實相互思念了半輩子,應該破鏡重圓了。這樣對吧?爸?嗯,還有......”

看著表情凝重的爸爸眼眶裏含著即將掉落的眼淚不再說話,郝雨也停下了到了嘴邊的話語,心疼的凝視著那張漸漸失去了瀟灑和英俊的臉龐,也低下頭偷偷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淚水。

其實,粗野的郝雨兒雖然心大如天,可是作為女兒,她何嚐不希望媽媽和爸爸相親相愛啊?可是在這個家庭裏從小長到大,郝雨兒太了解爸爸,也更了解媽媽。爸爸和媽媽確實不是一路人啊,看盡了這對死氣沉沉、冷漠如冰、陌如路人的夫妻的生活,也曾經讓她一度的懷疑過世界上還有恩愛夫妻一說。但隨著自己從步入青春到朦朧的愛慕,到渴望熾烈的愛情,經曆熾烈的愛情,她領略了愛情的美麗也知到了心懷愛情時的甜蜜,也嚐到了失去和得不到愛情時的苦澀和悲戚。漸漸地她開始懂得了父親的苦衷,開始同情父親的悲傷和痛苦。在心底也開始同情起了趙姨,那個因忘不掉初戀就裝不進別人,孤獨了一生的女人,那個為了女兒忍辱含垢委曲求全的媽媽般的老人了。

爸爸出身貧寒,一個出人頭地的強烈願望使他失去了半生的幸福,眼看著就在苦苦的心靈折磨中慢慢老去了。她在心裏努力的想象,失去了青春且即將老去的老人在有限的有生之年,那種對於本有卻放棄了的愛情的極度渴望和懊悔,那種真愛情——是去除了任何功利和包裝甚至是超越了單純異性盲目引力的實實在在的相親相愛的愛幕、相思、牽掛、相知和心心相通的本能期盼的愛,就近在咫尺卻不敢觸摸時的痛苦和自我心靈折磨。爸爸其實還有愧疚和補償摻雜在裏麵,可想他對於新生活的企及是多麼的強烈啊!但是,一個世俗的桎梏在用邪惡的眼睛盯著他,讓他半生躑躅不前,不敢越雷池一步啊!現在。她要幫爸爸越過這個“雷池”,也許這是對父母最好的孝順了。

想到這裏,她抬起頭說:“爸,太壓抑了,走,咱出去走走。”郝方印搖搖頭若有所思。“爸,咱們到小童的教室去看看好嗎?你也看看這個瘋子是如何上課的?再說了爸,你就放心吧,這裏的那些狂妄的明日之星們根本就不會把你們這些官員放在眼裏的,也根本不會認識你的。走吧。”說完,她就硬拉著爸爸走下了公寓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