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宋滿開始用飯,不過一會,就把一碗粥一碟黃瓜填進肚子裏。
“姨娘可用好了,”待她放下筷子,蒹葭麻利的收好碗碟,“可還要兌一盞玫瑰露?”
“可別,”宋滿心滿意足的擺擺手,舒服的摸了摸肚子,卻不知為何突然想起了午時那一碟子酸筍,頓時心裏一陣膩歪,“快收了吧,倒勾的我想起那起子酸筍,不痛快的緊。”
“您沒事吧。”蒹葭驚了一驚,飛快的輕輕拍她後背,“可是想吐。”
“沒,”宋滿壓下那股子難受勁,“我就是不大痛快,現下好了,對了,南華指不定快回來了,你快去吧。”
“怕她作甚,”蒹葭眉頭一挑,“她可有把柄在我手裏,若敢動歪心思,我必叫她折在前頭。”
“好啦好啦,”看她這副霸道的樣子,宋滿好笑又感動,“知道你厲害,可眼下還能遮掩,就先敷衍著過吧。”
“奴婢明白。”蒹葭收回手,把書放在宋滿手下,“姨娘安心,有了身孕可要把心思放寬點,該吃吃該喝喝該睡睡,其他亂七八糟的事您少尋思,有奴婢和白露在呢。”
“一天念叨八百回,”宋滿本想打個混又過去了,看她一雙又黑又圓的眼睛固執的盯著自己,心口一熱,想了想,到底收了嬉笑認認真真的回了句,“知道了。”
“有姨娘這句話奴婢就放心啦,”蒹葭得了她的準話,笑嘻嘻的開始玩笑,“今兒奴婢開心得很,好叫姨娘知道,上午莊子裏送了一車瓜果來,我看那葡萄倒是好得很,早浸在水井裏了,姨娘晚間倒是好打個零嘴。”
看她那副得意的樣子,宋滿忍不住促狹一笑,打趣道,“這可真是個好消息,早知哄得你高興有這等待遇,我每天少不了給你準備一簍子好話。”
“一簍子?”蒹葭故作氣憤,正義凜然道:“姨娘太小看奴婢了!奴婢身為您的一等丫鬟,豈是區區一簍子好話便可籠絡住,您太小看人了!奴婢這般忠心堅毅的人,莫說一簍子,便是一籮筐才能打動我呢。”
她這般玩笑,宋滿好懸沒笑出好歹來,好容易將將止住,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胳膊,笑罵,“又來招我,你快去吧,可放過我的肚子!”
“奴婢彩衣娛樂逗您開懷,姨娘倒還嫌棄,罷罷罷,如此不討喜歡,不如歸去,不如歸去。”蒹葭唱作具佳,說罷一臉唏噓的提起食盒,唉聲歎氣搖頭晃腦的出去了,隻把個宋滿留在原地,笑的眼淚都流出來了。
“姨娘笑什麼呢。”蒹葭前腳出去後腳守在門口的白露就進來了,看宋滿笑的險些喘不過氣來,忙上前輕撫她的後背,“蒹葭又逗您不是,可別笑了姨娘,肚子裏有小主子呢。”
宋滿不以為杵,卻到底用力止住笑聲,“哪有你說的那般嬌弱。”說完又是忍不住一陣輕笑。
說來宋滿好久未曾這樣開懷,自嫁人以來唯有這一次笑的純粹,不摻苦澀。笑完了隻覺得天也高了地也闊了,連屋子裏都空前明亮幾分,那些攢在心底,原以為會積攢一輩子的鬱氣,不忿,不平,竟慢慢散了。
是啊,煩什麼呢?人生百味,不過一笑罷了。
得了這一個感悟,宋滿覺得自己待字閨中,那種無憂無慮的心緒閑情又回來了,頓時忍不住眯了眯眼,頗有兩分豪氣,道:“白露磨墨,你家姨娘要作畫。”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