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緒徽愣了愣，到底站定。
“您早點回來，”身後的人似乎是笑著的，又似乎帶了點極力隱藏的不舍惆悵，“早點回來。”
孔緒徽未答，呼出一口氣，大步走了，宋滿站在門口，看著他離去的方向，久久未動。
王媽媽心裏感慨，瞧這平日裏裝的不鹹不淡的，一到關鍵時刻就現原形了吧，到底勸慰，“姨娘可別傷心太過，當心自個的身子，再則說了，二爺不過出趟遠門，不日就回來了，您把肚子裏的哥兒顧好，二爺回來了看著才高興呢。”
“您說的很是，”宋滿似有所動，一眨眼又有點失魂落魄。
蒹葭白露扶了她進去，王媽媽心裏迫切想知道二爺出門的原因，找個由頭去太夫人院裏打聽了，待她一走，宋滿立馬精神百倍。
“我總覺得心裏不安，”宋滿麵色肅穆，“白露，你找個由頭去打聽打聽，二爺去了哪裏，帶了多少人，所謂何事。”
“是，”白露領了命出去了，蒹葭撫了撫宋滿的背，看她神色緊繃，不由勸道，“您別著急，朝堂上的事那麼多，哪裏就那麼湊巧……”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宋滿想起上一次在紫雲山上看到的鍾靈，是不是有人走漏了風聲，若二爺是為他而去……“你去準備準備，府中消息不能盡信，你出府去看看喬媽媽，叫青山去查。”
“姨娘，”蒹葭不甚讚同，“我們示弱至此，不惜進府……您受了這許多罪，好容易打消他的懷疑，現在再一動作，遲早又會被盯上，那就真的不好抽身了！”
“我知道，”宋滿何曾不知，“可蟄伏隻是一時，天下沒有不漏風的牆，我躲不了一輩子也沒想過躲一輩子。而這一邊，若鍾靈被逮住了，失了繼承人，這些人遲早還會找上我，那時候可真的是糾纏不清回不了頭了。”
她這話說的不無道理，蒹葭被說服，去給宋滿找了本書，兩人靜待白露歸來。
大約過了一刻半鍾，白露歸來，“姨娘，奴婢使妙兒去了馬房問了她幹爹，說是二爺隻要了三輛馬車，兩箱行李都不重不輕，帶了六個侍衛，馬匹行裝有點出遠門的架勢，還專門帶了對江南一帶特別熟稔的向管事。”
箱籠不重不輕，侍衛準備的像出遠門，不至於隻走到城外，向管事，江南……如果不是二爺刻意防備，那就該不是去紫雲山，也不是去北邊。
“奴婢又去了上房問太夫人病情，二爺去過了，兩人說了一會子話，太夫人倒是不鬧著去了塵寺禮佛了，據說二爺答應，歸家時把懷仁大師請到家中，為太夫人建一座佛堂。”
建佛堂，被安撫住不一陣一陣的鬧騰了，那就該是沒有知道什麼令她從棺材裏也要蹦起來，絕對按耐不住的消息，諸如，仇家現身之類的，否則不會如現在這般平靜。
事宋滿小舒了一口氣。
“姨娘安心，”蒹葭覺得既然已經大概知道和那件事無關，能不動還是不動為好，“那，還要去嗎？”
“去，”宋滿計上心來，“二爺出了門，我憂心他平安，你去稱三十兩銀子，交給墨痕，讓她哥哥去城西全部買了饅頭，去城西大善堂布施，在大善堂找一個叫二狗子的孩子，讓他找人，給王記酒莊的王少東家帶個話，就說，東北大風來。”
“是，”不用自行暴露，蒹葭鬆了口氣，自去吩咐墨痕不提，這時王媽媽回來了，一臉聽足了八卦的饜足。
宋滿又恢複了無精打采的樣子，白露見狀，問道，“何事讓媽媽這般開心，說出來也讓我們姨娘樂一樂。”
王媽媽看了看宋滿相思成疾的模樣，也怪可憐的，想一想宋滿一向對她著實不錯，難得在沒有利益的情況下，自覺了句實話，“二爺怕是又要高升了。”
宋滿心裏一動。
“媽媽可別嚇我，”白露眼角眉梢透著不信，“二爺如今年不過二十九，就已經是戶部尚書，這大慶朝最年青的戶部尚書也就是我們二爺了吧，若還要高升，難不成未過三十便能入了內閣不成。”
“若是有功績又何嚐不可！”王媽媽笑的自得，“把這回的案子辦妥了，可不又是大功一件，皇上一高興，還不是什麼都好說。”
白露適可而止，免得二爺將來知道了這些事，肯定以為他們在滿府刺探情況，不懷疑才奇怪了，“什麼案子能入得了內閣，媽媽別哄我了。姨娘要喝茶嗎，奴婢去了。”
看她走了，王媽媽心裏這個不是滋味啊，如果不是沒打聽出來二爺出門所為何事，一定要在這小丫鬟麵前好好說道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