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曹皇後見了羅成的箭兒,不禁十分奇異,即問冶兒道:“此箭從何而來?”冶兒即將箭的來源,一一和她說了。曹後笑道:“公主早和我說明,我還不玉成其事麼!”冶兒大喜道:“賤妾原知這件事兒,除了娘娘沒人能斡旋的了。”曹後道:“即煩夫人,對公主說聲,叫她放心,此事有我作主,決不使她失望。”冶兒欣然退下,告知了線娘。線娘當然快活,便問冶兒道:“那枝箭呢?”冶兒道:“尚在娘娘處,還怕她吃過了麼?”線娘搖首道:“母後原是疼我的。父皇雖也愛我,為了此事,也許要動怒。他見了這枝箭,不要動了疑心,當我有什麼苟且的事做出,那便糟了!莫說好事不成,連我的性命也難保呢!”線娘說到此處,不禁眼圈一紅,又要落淚了。冶兒急道:“癡公主,胡亂操心作甚!有娘娘一力替你作主,還怕什麼?”線娘道:“若能依了夫人的話兒,自是最好了。”
這天晚上,曹後便婉婉轉轉,告知了建德。建德起初不免有些著惱,入後給曹後一片軟語,說得心回意轉,也許肯了,當下對曹後道:“隻是昨日拒了義臣,義臣諒也回覆了羅藝,此刻反去求他,未免使人難堪。”曹後笑道:“不勞聖上費心,薛夫人早已谘照了楊老將軍,請他緩三日答複。如今隻須請義臣答複羅藝,已允求親,擇吉受聘好了。”建德笑道:“原來你們結夥替線娘成全,我還能獨持異議麼?”當下一笑安息。到了翌日,建德召義臣入朝,麵允求親。義臣欣然而退。回到留賢館,即修了一函,回複羅藝,遣使送往。隔了幾天,便擇吉行聘,自有一番熱鬧,不必細表。又隔了幾天,建德已是備齊了兵馬,即欲出發征討宇文化及了。小子寫到此處,又須掉筆兒,寫那江都的宇文化及。
原來化及在江都,縱淫了月餘,這天智及入宮,見了化及,憤憤的道:“兄若任意流連下去,恐做楊廣第二了。你可知道,外麵的將士,已是嘖有煩言。”蕭皇後也在一旁,即道:“妾也屢勸將軍速離江都呢!”智及冷笑道:“皇後也會勸諫麼?”說著,拂袖而出。蕭皇後憑空受辱,好不難堪,不禁掩麵悲啼。化及慌忙溫存,憤憤的道:“智及匹夫,這般無禮!我當懲戒他,皇後不要氣苦。”蕭皇後方始止泣。
隔了兩天,化及始欲啟程,即命左武衛將軍陳為江都太守,領留後事,當下出令戒行。皇後六宮,仍依舊式為禦營,營前設帳,化及居中視事。儀衛隊伍,概擬乘輿。凡自少帝浩以下,並令一起登程。隻因船隻不敷應用,化及竟命奪取江都百姓的船隻,取道彭城水路,向西進行。那天到了顯福行宮,化及入宮流連,又不忍去。虎賁郎將麥孟才、虎牙郎將錢傑和折衝郎將沈光,因憤化及專恣暴厲,欲謀害化及,當下一同擬妥,思乘夜襲殺化及,為煬帝複仇。哪知關防不密,走漏了消息,給化及知悉,即密命司馬德戡引兵圍了三人部隊。三人知已事泄,即奮命拒敵,終以寡不敵眾,一律鬥死,部卒星散。化及也不敢再留顯福宮,即行進發。哪知到了彭城,水陸淤塞,船隻不得通行,隻得舍船登陸。化及又命部眾,奪得了民間的牛車,竟至二千輛,百姓們敢怒不敢言,吞聲飲泣。化及卻將二千輛牛車,並載了宮人珍寶。此外的器仗,悉令兵士背負。迢迢長途,兵士們負重而行,哪得不要力疲,不免俱有怨言。就是司馬德戡和趙行樞等,也生悔意。這天德戡對行樞道:“化及匹夫,肆淫宮闈,殘暴不仁,大失人心,我與公助彼成事。原欲除暴立明,以安眾民。如今他這般自專,豈是我們當初的原意。這樣下去,我與公的性命,都要受他的累了。”行樞點頭道:“可不是麼,外人指斥化及,我們也難辭其咎。如今追悔,已是不及,但即行挽救,還未為遲。”德戡輕聲道:“莫非除了他!”行樞道:“誅了化及,以謝眾人,我與公的罪名,便可沒有了。”德戡道:“此事尚須秘密,不要漏了出去,你我性命,即要不保了。孟才等受禍,前車不遠呢!”行樞點首道:“那個自然,且待機會,再行動手。”當下各自分散。
隔了一天,到了天壽宮,化及又入宮安息,行樞即欲引兵圍宮,謀殺化及。德戡自然讚同,便和自己的部隊說了,部眾盡皆讚允。獨有一個偏將,曾受德戡嚴責,懷恨甚久,此刻得了這個消息,欲趁此報仇,遂向智及告發。智及大驚,入宮告知了化及。化及憤憤道:“司馬德戡和趙行樞,我也待他們不薄,怎敢負恩!”智及道:“如今怎樣處治他們?”化及沉吟了一回道:“弟可伏衛士在宮門,我當遣人誘他們入宮。弟即可將他們圍住,立行殺傷好了。”智及受計退下。化及便命內侍二人,分召司馬德戡和趙行樞,入宮議事,德戡、行樞尚是蒙在鼓中,不知機謀已泄,竟坦然入宮。伏兵齊起,二人措手不及,遂皆被殺。化及命將二人的首級,傳示部眾。謂二人密謀不軌,故加殺戮,餘眾不必驚慌。部眾雖不敢異言,隻是盡已離心了。化及留宮數天,複帶領部眾,向鞏、洛進發。途次為李密的兵部所阻,不得西進,乃暫入東郡,藉圖休養,再與李密交鋒,這且按下不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