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4章(1 / 2)

沈英最怕小孩哭,煥煥這回哭得如此凶猛,倒讓他手足無措起來。眼見著沈時苓過會兒就要到了,等她看到兒子哭成這模樣,非得發一通大火不成。

沈英愁眉不展之際,救星終於到了!孟景春剛從藥鋪趕回來,見狀趕緊將煥煥抱起來,一邊順他的背,一邊柔聲哄道:“煥煥不哭,你娘親快到了,若瞧見你哭了,定然要不高興的,那樣就沒有生辰禮物啦。”

煥煥抽抽搭搭抹鼻子揉眼睛,努力止住哭。孟景春抱著他往前麵走了,留下原地兩隻小崽子和沈英麵麵相覷。

煥煥將眼淚蹭了孟景春一肩,哽咽著說:“還是舅娘最好……嗚嗚。”

孟景春揉揉他腦袋,回書房將他放在軟墩上,又去找了一盒糖拿給他,囑咐道:“不能多吃,知道了嗎?”

煥煥很乖地點點頭。他性子很乖巧,每回孟景春拿吃的給他,告訴他隻能吃幾個,他便當真吃幾個,非常老實。

與阿樹與回甘兩個調皮鬼比起來,孟景春倒更喜歡煥煥這樣的孩子。且這孩子每回都是可憐兮兮的,實在是招人憐。

她又塞了一本三字經給他,教他念了會兒,便去喊沈英過來看顧著孩子。

今日一早,幫廚便出門去買了許多菜回來,中午廚工就忙活開了。孟景春去看了看,又從酒窖搬了壇酒出來。這個小酒窖,是以前父親還在的時候造的,後來多年不用,近兩年孟景春閑著沒事,便常常往裏放些好酒,偶爾自己也會釀一些花酒青梅酒,過年過節搬出來自己飲用,或是分送給旁人。

沈英本是不喝酒的,現今受孟景春熏陶,竟也不時小酌上一兩杯。尤其是冬日裏,走夜路從衙門裏回來,手腳都是冷的。燙一壺酒,不急不忙地啜上一會兒,兩個人坐著聊聊天,卻也是分外愜意。

與一個人生活十年時間,本以為不會改變的習慣,原來也都在不知不覺中悄然變了。

那年她還是青澀不經事的年紀,膽子看似大得沒邊,其實就是個膽小鬼,且還很冒失大意。如今雖然成熟太多,舉手投足已然是當年不敢妄想的氣度與沉穩,但與他在一起,偶爾還會鬧一鬧脾氣,調侃一下當年糗事,骨子裏其實還是個小孩子。

沈英一人帶了三個孩子,見孟景春忙活來忙活去,想幫個手都無力分神。

那邊回甘搶煥煥的糖,這邊阿樹趴在桌上鋪了張紙亂塗亂寫,煥煥急得又快哭了:“舅娘、舅娘說……糖不能吃多。”

哎,三個都不省事。沈英隻好轉過身將三隻拎回來,拿過一本書:“別鬧了,今日考考弟子規,答不上來不許吃飯。”

那邊回甘一垮小臉:“爹爹我餓。”

沈英連忙找了點心拿給她,又板了臉道:“不許鬧了。”

三隻終於被哄得妥妥的,那邊孟景春也好放心準備今晚的生辰宴。

慶生宴第一位來客,是沈代悅。

她亦已是二十幾歲的年紀,個子比十五歲那年又竄了不少,如今當真是亭亭玉立了,照沈時苓的話,姑娘已經熟了,但某些方麵卻還是一片空白,不知何時才能尋良木而棲。

代悅自己倒是極無所謂,畢竟她的仕途才剛剛開始。說是仕途其實也算不上,如今女學已自成體係,禮部認為女學的講書、博士最好是女官,朝廷便單獨開了女子科舉,選才學品行均上優者,入女學為先生。

代悅不是頭一批,而是今年科舉才考上的。沈老爺原本不放心她一個人去,加之又想念京城的一對子女,便說,她去京城考試也可以,但要帶上他這個老頭子。於是沈代悅便帶上了老父親,進京趕考。

沈老爺在沈時苓的宅子裏住了一陣子,見他們都過得很好便也放心了,嘴上卻說京城怪無聊的,趕在代悅科考成績出來之前,便又長途跋涉回華陽去了,旁人勸也勸不住。

沒料代悅這一考便是女子科舉第一名,沈時苓聞言覺著很驕傲——我們家出的全是狀元!

所謂厚積薄發,其實她拿狀元之位也不為過。她不想叨擾阿姊和阿兄,自吏部分派結束之後,便自己搬去了官舍。極巧的是,那間官舍亦正是十多年前沈英住過的那一間。

又所謂——鐵打的官舍,流水的吏。

隻有官舍才是永恒的。

代悅給仨倒黴孩子都帶了禮物,公平起見,帶的全是書,結果仨孩子收了禮,除了煥煥之外,其餘兩隻不高興透了,覺得小姑姑送的禮物好沒勁。兩隻這不高興表現在臉上,結果被孟景春毫不留情地訓了一頓。兩隻娃便又向小姑姑鞠躬道了謝,弄得代悅倒有些不知所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