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柳燕一愣,隻覺江月明眾目睽睽之下將自己抱坐在腿上的姿勢甚是大膽,也沒時間考慮其與往日扭扭捏捏之態大相徑庭的原因,直覺要把握住機會朝清漣仙子發難。
別問她怎麼這麼沒記性,不是都跟人家徹底崩了嗎,還找情敵發哪路的難?她此時智商低得自以為很聰明,腦子裏隻剩了這一件事……
可惜得很,她剛迅速將頭轉向冷黛,冷黛已冷清清開口:“師兄。”
江月明觸到冷黛冷冷的目光,身體僵了一下,惹得張柳燕又轉頭瞧向他。見他似有遲疑,張柳燕氣苦難當,倏地咬上他的耳朵,生生滲出一排牙印兒的血珠兒來。趁著他皺眉,張柳燕猛地跳起來,指著他的鼻子罵道:“哪兒來的登徒子,竟敢眾目睽睽地調戲這兒的老大,是故意欺上門來了?龍泉太阿,還坐著幹甚,抄家夥給我打將出去!”
龍泉太阿外加雛鳳閣的鳳經天,齊齊抽了抽嘴角,她是哪門子的老大?插科打諢的老大還差不多!
卻說江月明,見她跳了起來,俏生生叉腰豎眉,指著他便罵,耳朵上金燦燦的耳墜前後擺蕩。那金色蕩得他眼花,一伸手便欲去取下來。剛要觸及,張柳燕卻倏地被人向後扯去,正是夏姑容。
“好師妹不生氣,要生氣也對著我,對那不相幹的外人作甚?”話聲略帶嗔怪,聲線輕輕柔柔倒是好聽得緊,眼睛卻直看著江月明,眼中神色有一絲嘲笑譏諷,或曰,得意。
江月明臉色一暗,目露寒光。卻見夏姑容又靠向她耳畔,輕語了句什麼,張柳燕抬眸斜顧,臉上竟升起兩團紅雲,一時腦中“嗡”地一響,心裏罵了聲“蕩/婦”!
幸虧他沒罵出來,否則張柳燕作為一個黃花閨女,絕對憤恨鄙視他貧瘠的詞彙量……
江月明欲出手,夏姑容用餘光瞧著也已做好了擋勢。不想冷黛忽地長袖一翻,白衣一翩,擋在了中間,冷笑一聲,“今日大事便是來看二位爭風吃醋的?”
張柳燕咬牙皺眉哭喪臉兒,心說:“被她搶先了!被她搶先了!那明明是我的詞兒,我的詞兒!”這下好了,且不論她當不當這閣主,隻怕都落了個不識大體的小家子氣。轉念間調整好“氣度”,剛欲待來篇拿得上台麵的宏論高談……
“依我看,為今之計是先保住古靈閣,其它事宜,待過了此大事再考慮不遲。奈何關鍵時刻英雄氣短?豈是我武林中人所為?”
張柳燕內傷,又被她搶先了……隻好狠瞪了一眼,一把推開夏姑容,也懶待再裝,“靠,用你說。”
龍泉見事情似乎告一段落,終於可以回歸正題,不覺鬆了一口氣。“那依冷姑娘之見,我們應該如何呢?”
“古杭真死了?”冷黛眉微蹙,頗有疑色。
龍泉默然,半日,沉重地點點頭,“絕無生還希望。”
太阿聞言終是垂了一滴淚,心裏因剛剛那起無關痛癢之人的胡鬧而起的煩躁感漸漸撫平。他覺得甚荒唐,那些在這廳堂中明目張膽的人,竟是些近似與古靈閣萍水陌路的人,而他,竟然在閣主身故的當晚看了一出離題甚遠的大戲。莫非人生的荒唐便是如此?一切看起來似乎順理成章,再細瞧去,卻是滿滿的光怪陸離和不可思議……
冷黛沉默半晌,“我雖有法子,但以後,古靈閣……可還姓張柳?”
張柳燕嘴角一抽,心道這便是傳說中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整一個老奸巨猾趁火打劫的市井販子!“不勞清漣仙子操心,我倒是覺得古杭那個死鬼狐狸將這古靈閣交給我,臨危授命是假,他也不見得是多在乎這閣子,那句古家自今而滅才是重點!扯上我不過臨死了還想扯個墊背順便平平自己那毀家滅族無處可泄的怨氣,真正意圖不過不想龍泉太阿他們四個笨蛋一時想不開跟著去罷了。到時候我死他樂,我活下來就算我大幸,至於古靈閣,古家都滅了,還有甚責任擔當可言?姓不姓張柳,那是其次,不過總不能去姓了‘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