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初冬的季節,先鋒連的工地上遇上了罕見的“水龍王”。這裏地下水位特別高,挖開地皮一米多,手指粗的泉眼星羅棋布,一個個都像比賽似的爭著往外冒水。洶湧的地下水淹沒了整個作業麵,十幾部抽水機日夜輪番抽水,水位還是不見下降。我眼望著抽不盡的地下水,想到這項工程的重要和緊急,心裏火燒火燎,可是麵對一個個摩拳擦掌的戰士,我又滿懷信心地問:“怎麼辦?同誌們,是等還是幹?”大家齊聲回答:“天大困難像個豆!幹!”這就是先鋒連的脾氣,他們不怕挫折,不畏困難!當時我的眼睛濕潤了。我的思緒又飛過大澤山,回到不久以前,許多往事湧上心頭……他的眼裏湧動著淚花,擦了擦又說,我為什麼會被調到“劈山開路先鋒連”去呢?1980年左右,六連在青龍山811工程施工,我在大澤山828工程施工,任二連指導員。這是軍區的首腦工程,重點工程,工區處於總體考慮,把二連、三連、六連調到大澤山下。因為這幾個連隊,都小有名氣,二連在長期時間埋頭苦幹,有股子牛勁,被譽為牛連,三連有股子猛勁,被譽為虎連,六連是先鋒連,所謂,二牛三虎六先鋒,會集大澤山下,同戰828工程。這三個連隊都是從二郎山下來的,都是原105團的過硬連隊,互相擺開陣勢,開展競賽活動。工區在大澤山上召開誓師大會,擂台賽的功勢形成。當時二連、三連是一營的連隊,六連是二營的連隊。不僅是連與連之間,而是營與營之間的竟爭也很激烈了,這是我軍曆來的傳統,無可厚非,後來出了問題,就連這種競賽活動也被說成是盲目行動,那麼讓大家都傷心了。當時大環境來說,也有催人奮進的因素,因為黨的三中全會之後,無論是軍隊和國家都有從兩個凡是中解放出來,有突出重圍的感覺。大家的勁頭十足,我們一營的戰略方針是,爭取兩個連隊都超過六連,確保一個連隊超過六連。就這樣走馬上陣,不到一個禮拜,二連三連進度質量遙遙領先,先峰連被甩在後頭。上級一看先鋒連坑道作業沒法與二三連抗衡,就說洞內任務洞外比。先鋒連拚了命地幹,8小時以內洞內幹,8小時以外洞外幹。到月底,還是不及二三連,戰士們急紅了眼,鑽機班打炮眼,看到作業麵上有很多殘孔,按施工安全規定,是不準打殘孔的。但是戰士們已經失去理智,副班長王秀環,說,為了咱紅旗三排不丟臉,管不得許多了,他抱著鑽機,一鑽下去,隻聽轟的一聲巨響,洞內硝煙彌漫。王秀環倒在血泊中,還有8名戰士被碎石擊中,險些傷了性命。連長範守宗一聽炮響,差點跌倒在地,等他跑進洞內,看到血肉模糊的王秀環和受傷的同誌們時,一句話也沒說,淚如雨下。連隊士氣就這樣下來了,到年底也沒有完成任務。可是現在他們又喊出了這樣的口號,徐思禮一股豪情從心中產生,不愧是英雄連隊,他們是拖不垮打不倒的。就在徐思禮思索的一刹那,同誌們爭先恐後地跳進冷水裏,挖泥、抬筐。隻見一個虎實實的大個子戰士,幹得特別起勁。他就是被大家稱為扒碴機的蔡保德。

在與地下水頑強搏鬥的日日夜夜裏,蔡保德總是揀大筐抬。三十多度的斜坡道上,灑滿了泥水,滑得像塗了一層油。一天,他抬著一百多斤的大泥筐,搖搖晃晃,剛衝上坡道,沒幾步,就一個趔趄滑到在地,滾個滿身泥巴。他爬起來又抬,接連又摔了幾跤,腳上被尖刺的砂礓石劃出一道道血口子,腰板也給扭傷了。為了不暴露目標,他又爬起來,又挺直腰杆,放穩腳步,咬著牙堅持下去。在革命戰士的字典裏就找不到“困難”二字,他的眼前仿佛出現老前輩,血戰二郎山的情景,蔡保德終於堅持到勝利。

一天深夜十點,烏雲密布的天空飄起了雪花。六連的工地上,燈火通明,一場打井的攻堅戰打響了。這是一場特殊的戰鬥,直接關係著整個工程的進展,打好深水井,把水泵集中在井內抽水,就能降低水位。蔡保德始終戰鬥在前列。井小水深。一次隻能下去兩個人。他總是爭著第一個下去,戰鬥在齊胸深的泥水裏,揮鍬挖泥,冷徹透骨的泥水浸到了他嘴邊,凍得嘴唇黑紫,直打牙巴骨。排長還給大家講老前輩在零下三四十度的康藏高原修機場的故事,排長問大家冷不冷,戰士們說,溫暖們心裏暖著呢!水龍王終於低了頭,“天大困難像個豆”的口號在六連麵前仍然沒有過時,還很響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