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我是粉碎”四人幫“之後,去的”劈山開路先鋒連“,三中全會以後離開,三年多的時間。我在那裏的連長是曹新士。他是這個連隊由戰士提幹的,從新兵開始就是樹立革命人生觀的典型。那時的材料上是這樣寫的,初中畢業生曹新士入伍來到十連,第一天扒碴,手上就磨起了四個大血泡,累得渾身像散了架,下工後,晚飯沒吃就躺下了。他是個沒吃過苦的的青年,指導員發現後把他帶到山頂上,給他講二郎山的故事,還和他一起學習為人民服務。小曹的心裏熱乎乎的。從那時起,小曹在施工中搶著吃苦,很快入了黨,還被提升了班長。

1978年,鄧小平在全軍政治工作會義上講話,提出軍隊要整頓。我去時,正搞整黨整風,團裏來了個工作組,批評曹新士同誌盲目驕傲自滿情緒仍然存在。有一次開會回連到工地一看就說,我才走了三天,搞的亂七八糟。施工中不能虛心和大家商量,因此其他同誌也不樂意和他一道工作。有的幹部反應八九月分任務完成的好,幸虧連長不在家。有一次團裏組織”三學“經驗報告團去六連介紹經驗,他不聽介紹。還有一次團裏安排袁昌淩同誌回六連講傳統,他又借故去濟南看病離開連隊,失去一次受教育的好機會。平時開會學習坐不住。他說,任務重,特別忙,沒時間學習。當然對我也有批評,說,指導員楊宗顯原來存在怕艱苦有離隊思想,沒完全解決好,調到六連以後,感到既艱苦,又辛苦,怕幹不好落埋怨,擔心有責任。那時候到六連的工作組多如牛毛,大家眼睛都盯著你,不能說不怕。當時六連傳下來這樣的話:”保先進愁死人,前進一步難死人,先進砸鍋嚇死人“,能不擔心嗎?

這個連隊在文化大革命中處於低潮,雖然上級把它放到風口浪尖去鍛煉,搞過”三支兩軍“,平均兩年犧牲一個同誌,換了兩任指導員,76年底,老兵複員,集體鬧事,連長和老戰士矛盾很大。老兵想報複連長,連長把槍壓在枕頭底下。那時的幹部手槍都是自己帶著,槍支彈藥都是自己保管,班排都有槍炮,沒有上鎖的。當時的指導員是吳偉江。戰士鬧事的原因是怪連隊沒有搞好,連續出事故。一次是在坑道掘進中,班長張士傳捅殘孔,引起爆炸,排長鄭允智犧牲,四名戰士受傷。又一次,戰士李建正帶著炸藥在雷管棚接續雷管,引起爆炸,當即犧牲。吳寶德烈士的犧牲更悲壯一些。這是發生在文革期間,連隊奉命歡送群眾代表到濟南參加學習,途中遭到歹徒襲擊。當時三排的十二名戰士,表現出明知子彈要傷人,偏用身子擋子彈的大無畏英雄氣概。戰士吳寶德發現車後一人舉槍朝車上射擊,他立即用身子把群眾擋住,自己光榮犧牲。戰士李洪雲,看到吳寶德倒下了,他立刻頂上去,用身子把群眾擋了起來。戰士苗繼學,脖子負了重傷,鮮血直流,他用手捂住傷口,一聲不吭地照樣趴在群眾身上。當時就是這樣,槍聲從那裏來,他們就用身子到那邊擋。我說的這些在連史上可能找不到。

就這樣,先鋒連有六年時間,一個幹部沒提起來。老兵不服,人家連隊提的提,升的升,我們英雄連隊剃光頭,這是怎麼回事。不出幹部說明你連隊建設不行,那時的兵都有上進心,不是為了錢,那時人們不談掙錢的事。老總用目光掃了一下大廳說,你看坐在這裏的人,滿滿的,那個不是在講錢,講經商,那時是八億人民八億兵,大家都在深挖洞廣積糧,備戰備荒為人民,現在是十二億人口十二億商,無商不活,無商不富,話題扯遠了。但是文革前創”四五好“的時候,連隊也留下一段話,”六連創四好,連隊保,工區保,上下都得保,評不上四好,工程兵首長也得作檢討“,從中可見六連的位置是多麼重要。

我是老三屆高中畢業來部隊的。那時我在團裏化肥廠當幹事,廠子搞的很好。我想現在讓我管理這座東方大廈,與我在工廠幹過也有關,這是省政府機關的財源,我管過企業。那時候連隊有問題,軍區曾思玉司令員親自到連隊去視察,他下令,三天把指導員給我換了。他是新四軍的老首長,個兒不高,打仗出身,十分威嚴。領導找我談話,要我去,我說要去換連長,我們重打鑼另開張。我打著背包,和工作組一塊到了連隊。這時的施工任務完不成,班排幹部骨幹精神狀態不行。不會作工作。很散,連隊集合,排長不到位。不參加集合。戰士不遵守紀律。我們住在藕池,老戰士喝酒鬧事,連隊下來了。怎麼辦?英雄連隊垮下來不行。不是一個團的事,是咱們軍區的榮譽。和平時期,共和國就命名這個連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