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童年趣事(1)(2 / 3)

我就是在嚴父慈母的教養下,一帆風順地成長起來。雖然兄弟姐妹眾多,我卻受到父母的特別寵愛。十來個弟兄姐妹中,我和十一弟是吃母親的乳長大的。在上學以前,我一直和母親同睡一床,而大哥則和祖外婆住在一起。因此,我朝夕在父母膝下承歡,當然更多地得到父母的關心照顧。但是,兄妹間的穿衣和玩具等都是同樣的。例如吃水果、糕點和夜宵,其他兄妹們就享受不到了。父親對我管教是十分嚴格的,但也隻體現在學習和生活起居上,嚴而不厲。我小時候也是一個比較懂事的孩子,會聽大人的教誨,也從沒有受過大人的斥責,就更別說挨打了。我和大哥是分居的,我們白天聚在一起,很少會吵架相罵,其餘弟妹就更小了,也是友愛有加,和睦相處。所以我的童年是浸潤在家庭幸福生活中,是吃著蜜糖長大的。

我出生在上饒縣尊公橋鄉,小時候的事隻依稀記得,好像4歲(實際不滿3周歲)時候,和父母在山後茅草叢中“躲反”(避軍禍),五舅舅在脫險出山時,抱著我跌入山坑裏,兩人都跌斷了手,醫了長時間才痊愈。回憶起來好像是五舅舅高興發狂的結果,不小心摔了下去。以後輪流抱我的是母親的侍婢——菊英和菊仙。當時,她們大的也隻有十幾歲。她們常常讓我吃喜歡吃的水果、山楂糕等小吃,而且管夠,我當然很高興。還記得當時住在縣後衙,房前有個大院子,有很多的樹,其中有棗樹、桃樹等,菊英、菊仙常抱我在院子中曬太陽。記憶最深的就是母親無微不至的關愛。真正能夠喚醒童年回憶,就是1913年跌斷手開始的,我覺得從那時起好像已經粗知人事了。

1920年後,我已經十歲多了。由於父親家是一個大家庭,除了我們四姐妹兄弟外,還有外婆、三舅、四舅、三姨夫婦,四姨等,還雇了些傭人,全靠家父繼續在府縣做幕僚,維持一大家人生計。我記得三、四舅父染上了鴉片煙的嗜好,被父親趕出家門,偶爾偷偷地回來也是乞求母親給點錢財。我記得由於家父(當時是星子縣幕賓)已經有點聲望,是江西著名的幕賓,受到當局的器重,住的房子比星子縣知事的都要好,官紳常常會來家向“老夫子”請教。記得每年春節總是縣知事汪之本第一個來拜早年。後來王知事晉省工作時,有一段時期縣府事務都由父親代理。

家裏的大廳,由於人多,擺有兩個飯桌,經常都坐滿了(當時仆從是不能上桌的)。桌上的飯菜也較一般,因為家父生性樸素,討厭大魚大肉。早飯都是青菜煮泡飯,泡飯裏放點鹽,沒有下飯的菜。我是最不喜歡吃菜煮飯了,但不吃也不行。一般都是我們兄弟兩人先陪父親吃,家父每飯都會諄諄教誨,你吃少了就會挨罵,肚子還餓得快,也就隻有馬馬虎虎對付了。中午也是一般的粗菜淡飯,略有點葷腥,也不多。晚餐就較好了。因為家父天天晚上要喝點酒。喝酒用一種特製的錫酒壺,外有壺套,內衝熱水,中間的杯中的酒便熱了。後來,好像改用一種景德鎮生產的瓷燙酒盅。母親則每天係上圍裙下廚,給父親炒下酒菜,如紅燒肉(紅彤彤的,香甜入口,像現在的東坡肉)、炒三絲(冬筍絲、芹菜絲、豬肉絲)、三冬(冬菇、冬筍、冬醃的大白菜)等,還有蝦仁、魚片、雞丁之類。當然這些菜我也很喜愛吃,不過這些好菜每餐中隻有一樣。另外還有一盤每餐都不會缺少的白菜炒肉,其中肉少得可憐,可這都是我父親的最愛,每餐必有。我很討厭這個菜,但又不可能不照吃,否則會招來父親的叱罵。

母親善烹飪,家裏人和親友們都誇讚她的手藝好,做的菜好吃,我記得凡家中的重要宴席“四小(盤)”、“四中(盤)”、“四大(盤)”、都是由母親親自掌勺。不過菜由仆人到市麵采購回來,王媽洗擇幹淨,母親就從切菜、配菜到炒菜全包了。她的特色菜是江貝炒蛋、炒雞丁、炒腰肝、釜羹湯(一種酸湯,有魚肉味,似蟹羹等)。而且,能就菜配盤。父親總是說母親炒的菜比外麵館子裏的名廚師還要好。父母不太講迷信,從不求神拜佛。但是講究祖先忌辰和誕日,是日一定要擺貢設祭,須葷菜八碗(不能用盤,也不能有素菜,其中些許菜筍、香菇隻是配料佐料),偏偏家裏的祭日包括祖父與婆家的又很多,這日肯定又是我母親掌廚,讓我們弟兄美美地吃上一頓祭祖飯,好像隔一段時間都可以碰到一次,這是我們最高興的事。當然,也要花點代價,這就是祭祖時點蠟燭後,每個人要磕三個響頭。父母生日也會設宴。祖外婆生日更要大操大辦了。而我們弟妹們的生日就簡單多了,一般隻有兩個茶葉蛋或一碗壽麵,很掃興。

我們家兄弟姐妹雖多,但相處很和睦。其原因之一是大哥和我兩個是全家的寶,家鄉風氣一貫重男輕女嘛。大哥是跟祖外婆吃住,不長在一起,見麵的時候有玩伴,高興都來不及,哪會輕易吵架呢。妹妹們有自卑感,更不會和我們爭吵,那樣會自討沒趣。當時也沒有什麼玩樂,大人忙打牌,小孩也就敞開做小遊戲,何況還有年長幾歲的菊英、菊仙照料,出點子,也玩得不亦樂乎,很少有爭吵打罵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