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們越走越遠,她心底浮起一絲憂慮,唯恐發生什麼可怕的事,隨即又怪自己杞人憂天,沒發生的事有啥好擔心的!
當時,她還曾想回去卜一卦,看看吉凶。
誰想,竟忘了!
說到占卦,無法不提起那一晚。
雖然清秋的人生之中有很多個夜晚,有傷心,也有歡樂,有迷茫,也有憂慮。但那一晚,卻是如此的不同,印象深刻,曆曆在目。
那一晚,她傷心地捂著臉從家裏跑出來,分不清方向,一個勁地往外麵跑,跑出了籬笆小院,跑出了村口……也不知道跑了多少路,全身脫虛,眼睛哭得紅腫,累得快要倒下。
她渴望有個地方能休息片刻,可是荒效野外,她孤身一人怕遇到野獸,所以,隻能強忍著疼痛一步步往前挪,淚眼朦朧之中,前麵出現了一個廢棄的神宙,它像夕陽下白發蒼蒼的老人,在陰沉沉的夜色中,顯得格外滄桑。坍塌的房頂、傾斜的大門,斑駁的牆壁、殘缺的門檻……到處都是被歲月無情侵蝕過的痕跡。
雖然地方如此破舊,但是清秋心中一陣狂喜,猶如在大海之中看到了一片木板,情不自禁地加快腳步鑽了過去,一屁股坐在角落裏,長長地舒了口氣。
“咦——”黑暗中鑽出一個老頭,尖嘴猴腮,骨瘦如柴,穿著藍色的破袍子,一雙小眼睛滴溜溜地轉,驚訝地望著她。
居然是個男人,清秋微微一震。
夜黑風高,破落的小廟,驀地出現一個人,並非什麼令人開心的事。
她心中有些害怕,警覺地望著這個穿著道袍的奇怪老頭,訥訥地道:“我叫清秋,請問大叔您怎麼稱呼?”
老君哈哈一笑,蠻不在乎往地上一坐,口中答道:“我早就忘了自己俗家的名字,人家都叫我‘老君’,你也可以叫我君大叔。對了,你一個丫頭跑這深山冷廟裏來做什麼?”
兩人本是陌生人,即便是偶爾遇見,也隻不過是過客,天亮了,各奔東西,清秋覺得他實在不該問太多,便沉默了。
老君見她不答,更加好奇了,鼓動道:“你還是說出來聽聽吧,說不定我還能幫你呢!”
清秋猶豫半晌,見避不過,便把事情的原委全從頭到尾說了一遍,提到傷心處,還忍不住抹了下眼睛。
老君頗為同情地望著她,沉思片該,神秘兮兮地從懷中掏出一本殘破的書,大方地說:“既然你學過字,那就好辦了!喏,送你!”
清秋接過,借著幽暗的月光,吃力地念著封麵上的字:“不易天機!”
“在這亂世之中,有一門技藝傍身就能多條活路!學了這本書,既可以趨吉避凶,也可以到處擺攤混口飯吃。”
“這豈不就是算命?”一想到坐在大街上拋頭露麵,被人圍著問東問西,清秋的臉像立刻被炭火烤過了一樣紅,似乎覺得這書也開始燙手了!
老君“嘿嘿”地發笑,故作深沉地道:“丫頭,別拿寶貝不當回事,這書大有玄機,對你隻有好處,留下看了再說!”
清秋心不甘情不願地塞在懷裏,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憋了半天,吐了句:“謝謝!”
老君眨了眨眼,忽地想起了什麼事,拍了拍屁股站了起來,笑嗬嗬地說:“書是留給你了,這塊地也留給你吧,我走了!”轉身就要走。
外麵黑乎乎的一片,樹葉搖動的碎影落在他枯瘦的脊背上,說不出的寂寞。
夜深人靜,附近又沒有什麼可以落腳的地方,清秋心中不安,忍不住喚住他:“大叔,你這是要去哪裏?”
“做了該做的事,回該回的地方!”
“可是,這……”
“對了,丫頭,從這往南走那兒有座小城,名叫龍陽。地方雖小,民風淳樸,適合安身!”他嘴上說著,腳步卻沒有停下,瘦弱的身影很快地融化在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