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別讓一滴雨淹沒了春天(5)(1 / 2)

祖母和母親兩個人給父親和姐姐哥哥們盛粥,饑餓年代的人越發的能吃,並且速度飛快。祖母和母親像是無法顧及到自己似的,她們自己不吃,隻是給別人盛粥。一個一個空碗遞過來,祖母或母親再一個一個盛滿遞過去。沒有語言交流。母親憂心忡忡,心裏隻想著這一盆粥能把他們的肚子撐起來就妥了,能堅持到他們不遞碗了,盆裏還有米湯就是最好的勝利。母親最看不了的是,盆裏什麼都沒有了,她的孩子還巴巴地舉著空碗,她就會心酸得難受。

母親雖然心裏有這樣的雜念,但是行為上盡量保持公正,每個孩子的第一碗粥,她都把勺子輕輕插到盆底,撈出幹粥,以後再遞來的碗,母親先把勺子在粥裏攪動幾下,米湯和米粒兒均勻的時候她再盛粥。但是,父親的碗無論遞過來幾次,母親總是輕輕地把勺子插到盆底,幹乎乎的粥總在父親的碗裏。

這樣,這一天,我父親吃了幾碗之後,放下筷子,說:“看樣子,我們家一個月還能節省三到五斤糧食。”

父親說這句話時,母親剛剛給我哪個姐姐盛粥,勺子“哐啷”一聲掉到粥盆裏了。母親就拿眼睛看我的祖母,祖母恰好在看母親,兩人從對方那裏看到了和自己心裏一樣的東西,都匆匆低下了頭。

我的哥哥姐姐們專心地喝粥吃鹹菜,他們可能誰也沒聽清楚父親的話。勺子落在盆裏的聲音也沒有驚擾他們,雖然這不是常有的事情,我母親是個做活細致輕巧的婦人,幾乎沒有打碟子摔碗的習慣。

姐姐哥哥們紛紛上學去了,就連剛剛五歲的三姐,也上學去了,她有點早慧。

我母親把盆裏剩下的米湯盛出來,一個整碗的,一個半碗。母親把整碗的捧給祖母,祖母卻去拿那個半碗的。母親不許,兩人於是開始謙讓勸慰。這一次祖母堅決不聽母親的,逼迫著母親把整碗的喝掉。

這時候,我的二姐還沒有去上學,母親說:“燕子,你為什麼還不走?”二姐不吱聲。母親無奈地起身去廚房又切下一塊蘿卜給我的二姐,二姐這才背書包走了。

中午母親隻做兩碗疙瘩湯,一碗給父親,一碗給三姐。母親說三姐太小,得給她點吃的。祖母和母親中午不吃飯,我的大哥大姐二姐中午帶半個蘿卜(有時候二姐會多帶一點,有時候就不會),在學校吃,不回家。

這個故事好多年靜靜地沉睡著,我長到很大了,還是不知道,一直到我結婚了,也還是不知道。

我是沒有挨過饑餓的,就像我沒有經曆過的許多事情一樣,雖然沒有親身體會,但是懂得。這沒有什麼可奇怪的吧?

那一年看新聞,朝鮮饑餓。他們的領袖向全國人民推薦一百種吃土豆的方法。我笑著跟母親說了,閑聊嘛,也說了自己的想法。母親說:“可不是嘛,60年餓壞了,那時也出了很多節約糧食和如何吃飽的高招兒,其實全不中用,餓終歸還是餓。”說過這個之後,不知道怎麼回事,母親就講起了上麵這個故事。那時祖母已經去世幾年了。

我聽完之後,呆呆地,之後憋了一會兒,還是憋不住,就哇哇大哭起來,其實這樣的情形在我是很少有的,我不是個愛哭的人,反倒把母親嚇了一跳,趕緊安慰我。

我嗚嗚咽咽地說:“他怎麼能這樣?他,一個母親的兒子,一個妻子的丈夫,五個孩子的父親,怎麼能這樣?!”

我心裏也知道,確實這樣了,沒有辦法。還是止不住憤怒。

我想了好多天,覺得一個孝順的女兒也許不該揭父親的短處。

但是,從此之後,我突然像是長大了,長大了的標誌就是非常疼愛母親,是的,疼愛,像疼愛我自己的女兒似的。以至於到現在,每次去看望母親,我瘦小的、八十多歲的母親,總是張開兩隻胳膊,小燕子一樣向我飛來(沒有誇張,母親身體很靈便),到我的身邊就作出要跳躍的動作,我就馬上俯下身去,把她抱在我的懷裏,任她嬉鬧撒嬌,這樣溫存好一會兒再把她放開。

等待兩分鍾

文/馬德

實習的時候,是在山區縣城的一所中學。

那一天,講的是白居易的《琵琶行》,主講的是這所中學最富經驗也是最受敬仰的一位老教師。果然,台上老師談吐自如,台下學生應答如流,靈活自如的引導、點題、穿插,再加上一些現代化教學手段的運用,使整個課堂進行得嚴謹而又渾然一體,我們不禁驚歎於老教師的功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