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語言描寫範文閱讀·10.第一次去打獵
布拉克
在一個莊嚴的日子裏,14歲的傑裏米第一次去打獵。
其實,他並不喜歡打獵。自從父親給他買了支獵槍後,父親常教他向泥鴿子瞄準射擊,並說要帶他到海灣小島去打獵。對這件事情他並不感興趣。但是為了不讓父親失望,他是一定要去的。因為他愛父親,他希望能得到父親的讚揚。
他和父親來到海邊的埋伏點時,天已經亮了。在海灣的遠處,一長串野鴨在冉冉上升的旭日下一掠而起。他想平靜自己的情緒,他先是以水麵為背景給父親拍了一張照片。然後,他把照相機放在架子上,慌亂地拿起獵槍,做好打獵前的準備。
父親說:“上子彈吧,有時它們會一下子飛到你的頭頂上。”突然,父親停止說話,身體前傾,眯著眼睛說“有一群野鴨向這邊飛來,低下你的頭,待它們飛過時我叫你。”
傑裏米望著父親,他看到父親緊張而熱切的表情,槍口上有一層微白的霜。他的心跳得厲害,期望開槍的時刻不要到來,野鴨也不要往這邊飛。
可是野鴨卻在不斷地向這邊飛來。
“四隻黑的”父親說,“還有一隻馬拉特鴨。”
此時,傑裏米已聽到野鴨在空中振翅的呼嘯聲,同時也看見它們張大翅膀開始兜圈子。
父親向他低語:“準備。”片刻又傳來父親響亮的命令:“打吧!”
傑裏米機械地服從著父親的命令,他站起來,像父親教給他的那樣仰身瞄準。這時,野鴨群發現了有人向它們瞄準,紛紛四散飛走。
過了一會,那隻馬拉特鴨又飛了回來。它在空中逗留了幾秒鍾。傑裏米想扣動扳機,結果他的手指卻沒有動,這隻野鴨也飛走了。
“怎麼啦?”父親問。
傑裏米雙唇顫抖,沒有回答。
“怎麼不開槍?”父親又問。
傑裏米關上保險,把槍小心地放在地上。
‘它們活生生的,我不忍心看見它們死在我的槍下。”他說著便哭了起來。他知道自己讓父親高興的努力失敗了,他已經失去了機會。
父親好一陣子沒有說話,隻是蹲在傑裏米身邊。
過了一會兒,他對傑裏米說:“又來了一隻,試試看吧。”
傑裏米沒有放下掩臉的手,他說:“不行,爸爸,我不打。”
“快點,來,不然它會飛走的。”父親喊著。
傑裏米感到一件硬東西觸到他,他睜開眼睛,原來父親給他的不是獵槍,而是照相機。
“快!”父親和藹地對他說,“它不會老在那裏的。”
傑裏米的父親拍手的聲音很大,驚得那隻野鴨抬頭振翅飛走了。
傑裏米放下相機說:“我拍到它了!”他神采飛揚地對父親說。
“是嗎?很好。”父親拍拍傑裏米的肩膀。傑裏米在父親的眼睛裏沒有看到失望的神情,他看到了自豪、理解和愛意。
“沒問題,孩子,我是向來愛打獵的,但你不一定要有這種愛好。決定不做一件事情也需要勇氣。”父親笑著對傑裏米說:“現在你來教我拍照好嗎?”
11.監獄
巴拉克
在我12歲生日那天,他父親邀我一起到監獄去。他挨個進入每一牢房,給一個個犯人就診。對待那些人——他們大多是酒精中毒或肺炎——他也是非常講究,每檢查好一個病人都用肥皂洗手。在把聽診器貼到病人胸部之前,他用嘴把金屬聽診器嗬熱,仔細地用手掌按放聽筒圓盤,以使他的手指和拇指根部能直接貼到病人皮膚上。“你要接觸他們。”父親解釋說:“有時候這就是你所能做的,除了所有的需要外,他們需要的是同情。”
麵對有難度的診斷,父親總是微微地說些什麼:“看上去像是……”或“使我想起……”我當然不會答應這些具有修辭色彩的自言自語。但有一次我卻答應了。那是在急診室裏。父親正在給一位因車禍而致傷的病人檢查胸腔。他有幾根肋骨折斷。
“現在我們這兒有什麼?”父親輕聲自言自語道。“就像撐開的傘,裏邊的骨頭都斷了。”我大聲說道。父親把手按在我的手上:“他醒著,你知道,我肯定他聽到你說的話了。”
父親曾對我說;“許多時候,你什麼也不能做,但有一點除外——要多說些同情的話。”他認為,這對病人及他們的家屬有著極大的價值。
“為什麼每個人都得死呢?”我問道,“這不公平,要公平的。”他糾正道,“這是人的一部分。如果不這樣,那將更糟。人就像舊畫。它們可以暫時得到修複,但總要消失的。此外,人們比你想像的要勇敢得多。”在我15歲生日前,父親在診所裏倒了下去,兩天後便去世了。
自此以後,我開始了醫學生涯。大學畢業後,我到紐黑文的一家醫院工作。一次,一個患腿潰瘍的病人躺在檢查台上。我作了自我介紹。
“過去在特洛伊有個醫生。”他說,“和你的名字一樣。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大約20多年前,他治好我的腳氣。”此時此刻,我的眼睛模糊了,我眼前的所有東西似乎都在跳動,在閃光。
‘他是我的父親。”過了一陣後我說道。
“一位很好的醫生。”他說,“一個好人。”接著又說:“你認為能治好嗎,醫生?”
“行!”我對他說,“傷一定能治好,我可以保證。”
12.善良的爸爸
海明威
我至今不能忘懷的那個人是個善良、純樸和胸襟開闊的人……我們總是叫他爸爸,這倒並不是怕他,而是因為愛他。我所了解的那個人是個真正的人……
我這就給你們談談他的情況。
秋天,打野鴨的季節開始了。多虧爸爸對媽媽好說歹說,媽媽才答應我請幾個星期假,不去上學,這樣我又多逍遙了一段時間。……那年秋天,有許多人來同我們一起打獵。其中我最喜歡的是加萊·古柏。我看過他拍的好多影片,他本人不怎麼像他所扮演的那些角色,他極其英俊,為人溫和可親,彬彬有禮,有一種與眾不同的生來就有的高尚氣度。我記得有一次打獵後我們決定去買些東西,進了一家商店,有一位老太太認出了古柏,要求他簽名留念:
“古柏先生,我是那樣地喜歡您的影片。您知道是什麼原因嗎”因為您在所有影片裏都是一模一樣的。”古柏隻是笑了笑,簽好名後對她說:“謝謝您,太太。”
要是人家對一個演員講,他在各部影片裏都演得一模一樣,這很難說是恭維。可爸爸發誓說,古柏對話語中這種微妙的差別一向辨別不出來。我想未必見得。否則為什麼爸爸盡管很喜歡談關於這個老太婆的故事,可是隻要古柏在場,就絕口不提這事呢。
每當吃午飯的時候,菜都是用我們獵獲的野雞做的。爸爸總是同古柏久久地交談,不過基本上都是閑聊,談談打獵和好萊塢什麼的。雖然從氣質上來說,他們兩人毫無共同之處,但是他們的關係卻親密得融洽無間,他們兩人從相互交往中都得到了真正的歡樂,這從他們談話時的聲調、眼神,就可以看出這一點。他們周圍隻有妻子兒女,並無一個需要使之留下強烈印象的人,——這倒是很好的。本來用不著講這些,但要知道他們倆都是大人物,已習慣於出人頭地,有時是自覺的,有時是不自覺的。他們倆都是時代的英雄和崇拜的偶像。他們彼此從未競爭過,也沒有必要競爭。兩人那時都已達到了頂峰。
許多人都斷言,跟古柏在一起很可能會感到枯燥乏味。我雖然還是個孩子,我可一點也沒有這種感覺。我也不認為他是“跟所有的人一樣”或者相貌雖然漂亮,但漂亮得很一般的一個來到好萊塢的“風度翩翩的先生”……
古柏用來複槍射擊非常出色,跟我父親射得一樣好,甚至更好,但是當他手裏握著一支普通的獵槍時,那種本來有利於射擊的鎮靜和信心,反而使他成為一個動作遲鈍的射手。爸爸的情況也是如此,如果他是個職業獵手的話,倒是出色的,但作為一個業餘獵手,卻是平凡的。的確,爸爸還有麻煩事,他的視力有問題,他要戴著眼鏡才能看清野雞,這需要花很長時間,結果本來輕而易舉就可射中目標卻變得困難了。這就像打壘球一樣,站在場地最遠的一個壘裏,一球飛來,遲遲不接,最後隻好在一個不可思議的跳躍中去接住球,而本來隻要及時奔過去就可輕而易舉地把球接住的。
這次到森瓦利來的還有英格麗·褒曼。我第一次看到褒曼是在一個星期天,她容光煥發,臉上簡直射出光來。我曾經看過她的影片《間奏曲》。那次是特地為我父親試映。她本人比在影片中要美麗得多。
有一些女演員能夠使自己的影迷在一段時間內對她們神魂顛倒。但是褒曼卻可使這種神魂顛倒持久不衰。
嗬!要走到她身邊幾乎是不可能的,像霍華德·霍克斯。加萊·古柏或者我父親總是團團地圍住她。看到他們當她在場時那種精神百倍的樣子,真是好笑。
秋天過去了,我必須回到基韋斯特,回到溫暖的地方,回到媽媽身邊,回到學校去了……
我滿十八歲了,已中學畢業,我想考大學,我在反複思考我的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