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風俗描寫寫作指導·1.什麼叫風俗描寫
學生風俗描寫範文閱讀與指導學生有效閱讀範文與方法指導
民間風俗,滲透到人們的日常物質生活和精神生活中,作為一種文化現象,它伴隨著曆史的發展而發展,許多人類文化知識,都總彙到各民族的民俗之中,從這個意義上講,民俗學被人們稱為“曆史之學”、“文化之學”和“百科之學”是當之無愧的。
文學史人學,通過言語藝術反映各個時代人們的社會生活和精神生活,文學和民俗可以說是一對孿生姐妹,有直接的血緣關係和心靈感應,文學作品尤其是長篇文學作品,完全不涉及民俗是不可想象的。
2.風俗描寫的美學特點
我們知道,風俗是創造於民間又傳承於民間的具有世代相習的傳統文化現象。它是一種模式化了的行為準則和生活方式,是一種社會的規範體係。風俗是民族心理的外部表現,它在長期的曆史發展過程中積澱下來,成為代代相承的民眾慣習。它通過約定俗成的方式為人們所接受,具有軟控製的性質。可見,風俗說到底是一種文化現象。
(1)遠離政治鬥爭
風俗的上述本質特點決定了風俗寫作往往注意特有的環境氣氛的描寫,注意對世相、世態的摹狀,而一般不明顯地深涉政治鬥爭,或者把政治鬥爭作為一種背景來表現。這可能是風俗寫作最突出的特點。
比如老舍的短篇《老字號》著力寫那種寧靜悠閑的古舊商業情調,似乎進入了清新無為的哲學境界,作品寫道:
多少年了,三合祥永遠是那麼官樣大氣,金匾黑字、綠裝修、黑櫃藍布圍子、大杌凳包著藍呢子套,茶幾上永遠放著鮮花。多少年了,三合祥除了在燈節上才掛上四號宮燈,垂著大紅穗子;此外,沒有半點不像買賣地兒的胡鬧八光。多少年了,三合祥沒有打過價錢,抹過零兒,或是貼張廣告,或者減價半月;三月祥賣的是字號。多少年了,櫃上沒有吸煙卷的,沒有大聲說話的;有點響聲隻是老掌櫃的咕嚕水煙與咳嗽。
作品所描繪的三合祥是個遠離政治鬥爭漩渦,對社會政治變革反應極為遲鈍的仿佛停滯了的世界。
鄧友梅在《〈鐵籠山〉一曲謝知音》中這樣寫估衣行的情景:
老客來了先接到後櫃住下,掌櫃的要陪著剃頭、洗澡、吃下馬飯,晚上則照例得聽戲。
這樣的經營方式,這樣的商業道德,講求信義、人情,既是誠實,亦有保守性。這裏顯示的世相、世態與現代商業社會那種戰場般的競爭商業氣氛迥然不同。
(2)注重人文景觀
注意風俗風物和人文景觀的描寫,構成民俗寫作的又一特點。北京一些作家筆下的胡同和四合院、陸文夫筆下的蘇州小巷等構成民俗寫作的重要組成部分。老舍寫於建國後的《正紅旗下》,對於旗人社會的諸種製度、禮俗、家庭關係,以至旗人與漢、回民族的關係,無不寫及,因而被有人稱之為“旗人風習大全”。陸文夫的《美食家》,圍繞著朱自冶這個人物穿插了大量的蘇州民俗風情的描寫,那種蘇州特有的石板小巷,偶爾傳來的梆子聲,尤其是對蘇州特有的名點小吃、佳肴珍饈的描寫更是出神入化,使整部小說具有濃厚的蘇州風味。《駱駝祥子》寫的天橋,《七奶奶》(李陀)寫的隆福寺廟會,《煙壺》寫的德外“鬼市”,《那五》寫的戲園子,天津某些作家筆下的古文化街景,都有聲有色,極為生動形象。湖南籍作家韓少功在《馬橋詞典》中對汨羅風俗風情的描寫,貴州作家李寬定在《良家婦女》《大家閨秀》《山月兒》等作品中,對結婚拜堂時“打新郎官”,唱戲前“打鬧台”以及“嚎喪”、“哭嫁”、“殺跑跑半”等民俗的描寫,都是很出色的。
要使風俗寫作具有上述特點,就要求作家掌握大量的知識掌故。韓少華的《紅點顏兒》寫鳥籠,寫鳥、養鳥的學問,備極工細;《煙壺》由鼻煙而鼻煙壺而製壺工藝,不厭其煩;老舍對洋車夫、對“老字號”商人寫起來無不得心應手;都是因為作家有極豐富的知識掌故和文化積澱作為寫作基礎。
(3)講究精雕細刻
風俗雖然從總體上可分為無形民俗(亦稱心理信仰民俗)、有形民俗(亦稱行為民俗)、語言民俗三大類,但在文學作品中都必須通過具象的、有形的東西表現出來,因此,講究細節描寫,甚至是精雕細刻,是風俗寫作的第三個特點。老舍《正紅旗下》寫福海二哥的請安細致入微:
他請安請得最好看:先看準了人,而後俯首急行兩步,到了人家的身前,雙手扶膝,前腳實,後腳虛,一趨一停,畢恭畢敬。安到話到,親切誠摯地叫出來:“二嬸兒,你好!”而後,從容收腿,挺腰斂胸,雙臂垂直,兩手向後稍攏,兩腳並齊“打橫兒”。這樣的一個安,叫每個接受敬禮的老太太都哈腰兒還禮,並且暗中讚歎:“我的兒子要能夠這樣懂得規矩,有多麼好啊!”
寫人要細,寫事、寫環境都要細。原籍江蘇的作家汪曾祺的《大淖紀事》開頭四節幾乎都是寫大淖的來曆、鄉風、民俗,細致得有些散漫,但正是這細致的描寫,凸現出了有立體感的蘇北風情民俗。可以說,粗線條、大勾勒表現不出真正的民俗和民俗美。
(4)語言強調本色
語言方麵,強調本色,力求平實淺易,是風俗寫作的第四個特點。這除了因為語言民俗即是風俗之一種外,還因為無形民俗和有形民俗都必須借助有特色的語言表現出來。鄧友梅在《“四海居”軼話》裏寫人物說著“一口嘣響溜脆的北京話”,“一口京片子甜亮脆生”,這其實也是鄧友梅自己作品的語言特色。韓少功的《馬橋詞典》對汨羅方言俚語的運用可謂十分嫻熟。我們可以肯定,文縐縐的語言,過分雕琢的語言,絕對不能表現出風俗美,至於那些夢囈般的“現代句法”更是談不上一點風俗之美。
3.風俗寫作的作用
(1)借對傳統節日中的人物活動展現人性的美好
如《社戲》,就是以紹興民間的祭社活動為背景而展開的。
社日節是中國古代祭祀社神的節日。社神是土地神,土地是人們的衣食之源,社日節的盛行反映了祖先們的土地崇拜思想。社日的節俗活動之一就是演社戲。
作者寫到:“我在那裏所第一盼望的,卻是到趙莊去看戲。……當時我並不想到他們為什麼年年要演戲。現在想,那或者是春賽,是社戲了。”基於傳統節日的慶祝儀式,小說《社戲》多了一份民俗味、生活味、童趣味:
就在我十一二歲時候的這一年,這日期也看看等到了。不料這一年真可惜,在早上就叫不到船。……到下午,我的朋友都去了,戲已經開場了,我似乎聽到鑼鼓的聲音,而且知道他們在戲台下買豆漿喝。
本來本村也是演戲的,但這一回趙莊的戲激起了孩童無限的向往,這一日是斷不能不看戲的,小主人公便巴望著能看上,能趕上這一賽會,所以得了樸實的農村小夥伴的真誠幫助,看戲台上的老旦唱,看老生唱,盡管咿咿呀呀的聽不懂,但看了那麼多的人頭,也就夠熱鬧的了。魯迅這麼寫,不是勾起了我們讀者童年看社戲的回憶嗎?熱鬧是第一位的,看到什麼倒是在其次的。圍繞春社能看上社戲,母親急,外婆急,村裏的小夥伴們也急,並能急人所急,即使自己看過了,也願意為“我”去借船、大老遠地撐船、陪“我”去看社戲,夜深看戲回來肚子餓,阿發主動提議偷他家的羅漢豆,說是豆大;及第二天八公公非但不責怪不告狀,反而送了羅漢豆來給“我”吃,哎呀,真叫人羨慕淳樸的民風和仗義的孩童。社戲孩子們不見得能看懂聽清,但濃濃的鄉情、淳美的人情、純真的人性就在這獨特的節俗活動中散發出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