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時的女子,必然是要受著封建禮教的束縛,那些古板的條約禁錮著她們的思想。作為一個大家閨秀,自然是不能同男子一樣可以走出家門,去感受外麵的世界。雖然清照也是如此,但是相對於那些鄉村地主家裏的女兒,清照還是幸運的。畢竟她出身於官宦之家,不像小鎮鄉村裏那般閉塞。這樣的清照,可以劃船,可以飲酒,可以無拘無束的嬉笑,可以自由自在地徜徉在這藕花深處。
良好的家庭環境,使得李清照在少女如花的年紀就顯示出了非同一般的藝術才氣和文學素養。也正是因為有這樣不同凡響的素質,所以清照從來就不是一個嬌氣柔弱、多愁善感、以淚洗麵的小家碧玉,而是一個健康開朗、見多識廣、活潑可愛的大家閨秀。
清照在小小年紀時,就成為了一時傳奇人物:盡管她年紀尚小可是卻才華橫溢,不但詩詞歌賦樣樣精通,而且對於書籍典冊更是有過目不忘的超強記憶力。靈秀的山巒和清澈的泉水孕育了清照的創作靈性,讓她在少女時代便名噪一時,初露鋒芒。
那一段傳奇,從北宋王朝,經過千百年曆史煙雨,傳承至今,沉澱出了一種獨特的味道,才讓我們在千百年後的今時,看到一個靚麗的身影。她,始終一道鮮活而靚麗的風景。
在清照的目光中,生活處處充滿了斑斕的色彩、勃勃的生機,處處都能讓她感受到生活的樂趣與美麗。她用自己那顆詩意般的心,去感受著世界的美好,自然界的博愛。
一首《如夢令》在濟南城廣為流傳。
在那樣寧靜遙遠的年代,夜幕籠罩下的城市沒有五彩斑斕的霓虹燈,也沒有鱗次櫛比的幢幢高樓和一架又一架的橋梁,以及那讓人無法自拔與排遣的寂寞與迷茫。濟南城的日子就像是一首抒情詩在流淌。
當時濟南城裏,人人都知道,李格非的女兒李清照不僅知書達理,溫婉賢淑,而且博學多才,文詞佳作更是讓人讚歎不已。李家教養出了如此優秀的女兒,這讓李格非嚴謹治學的家教成為了當地的典範,而且還被人們虛實不一地誇大並流傳開來。頃刻間,少年多才的李清照成為了王室貴族、平民百姓所羨慕和欽佩的對象。
“三更燈火五更雞,正是男兒讀書時。”北宋的讀書風氣比以往的任何一個朝代都要盛行,因為朝廷對科舉選拔人才的大加讚揚,使得科舉最重要的公平性得到了很好的彰顯,以往的考試,很多職位和名次都被豪門或官宦人家給壟斷,普通的百姓想要取得一席之地實在是困難重重,但到了北宋,一係列的科考改革製度大大降低了這種幾率。那些寒窗苦讀的學子們似乎又看到了希望,眾多的男人們從出生就浸吟在詩詞文賦中,他們渴望著金榜題名、渴望著出人頭地、渴望著光宗耀祖。
夢想步入仕途的他們就連做夢都盼望自己能夠擁有一支生花妙筆,筆落紙間,便可以唾手可得,寫出絕代的文章,寫出一條屬於自己的陽光大道和一片開闊的人生天地。然而,他們這樣夢寐以求的事情對於年紀輕輕的李清照來說,卻是信手拈來。
才華如同一朵輕盈的蒲公英,春風拂麵,你不知道它會飄往何處,落入誰家。
有時候,才華也像是一個充滿神奇的魔咒,一個充滿誘惑的魔盒,無窮無盡的欲望與困擾都來自於它,直至被它逼入絕境,憂心忡忡,仰天長嘯。可有些時候,才華卻又像是一位充滿光環的天使,隻要手中的魔棒輕輕一揮,那一件件絕美的文詞作品便星光閃閃地飄灑在浩瀚無邊的銀河係,是那樣的神秘,那樣地絕妙,不禁讓人浮想聯翩。
十六歲的李清照所展露出的才華纖弱柔美,自然純情。驚人的才華就這樣的附著到了清照身上,命運的轉盤也已經開始悄悄地輪轉。
誰人不是命運的軌跡裏奔波的人。在今天的生活中,我們麵對著撲朔迷離的人際關係,麵對著紛繁複雜的社會環境,心中被籠罩著一層又一層的恐懼感,我們總是會害怕自己受到傷害。不論是出於名利,還是出於欲望。慢慢地,我們學會了隱藏自己、保護自己,變得越來越小心謹慎,察言觀色,我們用虛偽做作的笑容和言不由心的話語將自己偽裝的無懈可擊,以至於讓旁人看不出自己的真實麵目。
於是,越來越多的人陷入一種懷舊的情結中,我們懷念過去那一段年少無憂的時光。可遺憾的是,那樣的年華歲月,早已經如花般凋零隕落。偶爾,我們也會回想那餘溫尚存的過去,那在光影流轉中肆意奔跑的青春,那讓人懷念的溫馨與美好。
也正是因為如此,我們才會懷念,懷念那如青蔥的日子。懷想那古時悠然時候,你會覺得那些白紙上冰冷的鉛字忽然間就有了跳動的生命力,仿佛當時的那些船槳聲與歡笑聲就在自己的耳邊。
我們清楚地看見,那些落在紙上的歡快的文字,它們是那樣的在律動,在輕盈的舞蹈,把酒歡歌,那個時候的李清照是如此的天真美好,亦是如此的自由自在,無憂無慮。當搖曳的船槳建起層層水花的那一刻,當驚起的鷗鷺撲朔著翅膀的那一刻,整個世界仿佛就隻屬於她一個人。
紅塵萬丈,我們在人群中經曆著無數的相遇和別離,我們與一些人相逢,又與一些人相忘。我們忙著揣度每一個相遇者的心思,卻很少有人靜下來,看一看真正的自己。
我們飲酒,是為了忘掉憂愁,而清照飲酒,卻是在尋找自己。也許清照沒有酒醉,沒有讓酒香釋放她自己的靈魂,清照還會是平日裏那個端莊賢淑的大家閨秀。
不僅是美酒醉人,清風,夕陽,更讓她沉醉其中。在那美麗的暮色間,清照宛如婀娜多姿的仙女,緩緩而來。她多情多魂的詩句,她自然雅致的風情,總是帶給人們舒心與欣然,就如同那時花開,就如同那溪亭日暮。
3、陷繁華初遷京華
元符元年(1098年)的臘月,在父親李格非赴汴京任職後的不久,李清照和母親也動身了,告別了眷戀的故鄉,懷抱著美好的向往,向都城汴京出發。
坐在華麗的馬車上,拉開簾子,望著成群的夥伴和姐妹,莫名的憂傷突然間湧上心頭。
她悲傷著,感歎著,自己以後的生活再也沒有溪亭了,沒有夥伴了,那些快樂嬉戲的日子似乎也隨著自己的遠去而消失不見。
昔日陪伴自己玩耍的秋千還在庭院裏,它也會經曆風吹雨打,附著泥土灰塵,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變得陳舊,碎裂,腐爛。
院子裏,還有她自己動手栽下的菊花,沒有了自己悉心的嗬護,不知到了秋天它們還會如往日般嬌美地綻放嗎?心裏實在是放心不下,不得不反複地叮囑留守在家裏的仆人與管家,要他們記得給院子裏的花草按時澆水、修剪……
李清照在認真細致都交代著,一字一句,一個眼神,一個表情,都含著淡淡的哀傷與掛念。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鄉情結,對於這裏,清照有著太多的不舍與眷戀,院子裏的一草一木都與她有關,因為這裏,是她美好的夢境,是她喜愛的樂園,這裏有著她太多的歡樂與回憶。
就在那樣一個春天的傍晚,餘暉掩映,李清照來到了父親所在的繁華京城。
那是一座繁華的城,承載著一城繁華事。
白玉為牆、黑金鋪路的宮殿,伴隨著青色的火焰,跳動的光影是顯得那樣的神秘與莊重;千百年不變的城牆依舊在默默的守護者這裏的一切。在萬裏長空奔波了一天的太陽接近了地平線,又紅又大,放射出刺眼的光芒,讓人睜不開眼,原本潔淨無瑕的天空披上了一層紅橙相間的晚霞。仿佛那天上的一切都如從前不變,讓人看不清朝代,辨不清年代。
自古以來,帝都汴京就是繁華的縮影。《東京夢華錄》中曾經寫到,當時的禦道上“近岸植桃李梨杏,雜花相間,春夏之間,望之如繡”。
汴京的河流之上虹橋架越,大大小小的船隻川流不息。皇城威嚴磅礴,街道熱鬧喧囂。禪宗聖地相國寺更是古色古香,氣勢輝煌。
不諳世事的李清照,身處在這樣的繁華帝都之中,腦海裏盡是無限的幻想與渴望,或許她曾以為這樣初到京城的美好的日子會一直伴隨著她,直到永遠。
可是那個時候的她卻並不知道,自己眼前所看到的這些繁華與美好會在不久的以後,一切都在一個轉身之間煙消雲散,留給自己的隻有那無盡的回憶與懷念。
彼時的清照,由一個開朗純真的少女開始學會收斂起自己那歡快的笑容,不輕易表達自己內心的想法,而靈魂深處也開始縈繞著些許的淡淡的憂傷代表著什麼,也許這就是一種成熟的表現吧!
隨著時間的流逝,任何人都會變得不再如當初那樣純真,潔淨,任何一種童真都會有憂傷覆蓋,這,就是成長的代價。就如同,任何一個果實的成熟都要以花朵的凋零作為代價。瓜熟蒂落,雖然是順理成章,卻永遠抹不去一種枯萎的哀傷。
從玲瓏的家鄉小鎮來到繁華的汴京帝都,踏進京都的大門,意味著人生的開始,意味著新的理想的點燃。
對於年少的李清照來說,她從一個泉水小城進入到了繁華帝都,那些靜謐流淌著的泉水轉眼之間就被都市的繁華所代替,那些泉水嘩啦啦的響聲與鳥兒嘰嘰喳喳的鳴叫也很快被車水馬龍所取代。
來到人煙湊集、香山樂海的東京之市,就好像來到了另外的一個世界,一切都感到新鮮,一切都感到好奇,有事都搞不清楚自己是對外麵的世界陌生,還是世界對自己太疏遠,一種真正走進都市的強烈欲望在清照的心中油然而生。
少年時,每個人都是這偌大世界的勇敢探索者。細膩而聰穎如她,可以去捕捉雁子南去留下的痕跡,可以去感受那落葉凋零的傷感,可以去體會花朵綻放的歡愉,似乎在這人世之間沒有什麼能夠留得住李清照那顆跳躍靈動的心。
李家住在朱雀門外離太學不遠的地方,在經衢西麵一條不大的小巷之內,沒有車馬嘈雜人聲鼎沸的喧鬧,也非街巷地偏的孤獨。經過李格非的精心修繕,也算得上是一方高雅安靜的閑適住所。
李格非在汴京的家並不如家鄉的那般寬敞。畢竟這是京城,是繁華的帝都。像李格非這樣兩袖清風的官員,是沒有充足的銀兩來買大房子的。
雖然房子並不算大,但是卻很舒適溫馨,這樣的新環境李清照很是喜歡。尤其是庭院裏那些蔥蔥鬱鬱的竹子。 清照的父親李格非喜歡竹子,便把竹子親自置於堂屋台階之旁,名其堂為“有竹堂”。題詞棟間,還鄭重其事地於壁上作記。
待全家安頓下來,已是快到春節了。都城的春節熱鬧而漫長,政治調控下的民俗活動,熱鬧喜慶而且豐富繁多。心急的人們早在年前,開封府便在宣德樓前搭起了山棚。正月初一,禦街兩旁長長的東西兩廊成了百戲雜耍、奇異術能大顯身手的比賽場地。擊丸、蹴鞠、踏鎖、上竿、倒吃冷陶、吞食鐵劍、藥發傀儡、吐彩水、煉丹藥、蟲蟻、猴戲、沙書、樂器、講史、雜劇,奇巧百端,直叫人眼花繚亂,林林總總共幾十裏地,樂聲嘈雜,每日如此,似乎節日的熱鬧與喜慶讓人們忘記了什麼是疲倦與不悅。而從初七開始,燈山就開始布置起來了,一個個的燈籠上麵畫著各種神仙故事和民俗人物。與此同時,“與民同樂”的金書大牌也高高豎起。
而這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要數彩結文殊、普賢,騎著獅子、白象,每個佛的手指上都會有五股細水流出來,並且他們的手在不停地晃動,用軲轆把水絞上燈山的最高處,再用木質的貯水器貯存起來,定時的放出水。於是,奇妙的事情發生了,佛的手指上出現了如瀑布般的景象,令人拍手叫絕。而這一切都是自動完成的,這更是讓初見的李清照激動不已。左右門上草把束成的遊龍又是一道奇異的風景。兩條龍分別橫越禦街走向宣德樓,足足有百餘丈之長,上麵插滿了數萬支燈燭,蜿蜒起伏,橫空起舞。雙龍的近旁豎起了兩根長竿,有幾十丈高,都用繒絲結紮著,吊著從天到地一長串百戲人物的燈籠。
而與之相呼應的是樓上的兩朵巨型球燈,它們的周長有一丈多,裏麵的蠟燭叫做緣燭。這四個長杆燈和球燈,算是燈山燈海中最耀眼奪目的了。
此時,皇帝登在宣德樓上,在妃子們的倩笑軟語和禁衛軍森嚴的保衛下,觀看專門為他自己搭建的樂棚中的各種表演,平明百姓則圍著露台與君同樂。當快到元宵時又會推出新的高潮。
皇帝會在五嶽觀和上德宮等地逐一巡幸,百姓們便陸續到城外的玉津園、玉仙觀、一仗佛、奉聖寺、望牛崗、劍客廟、金明池等地尋春。
鶯啼綠樹,燕舞水榭,嫩嫩的春草染綠了京師的原野,青黛的春容裝點起山川河流。粉牆細柳迎風,與二八紅裝對舞,秋千佳人拭汗,與長空紫燕巧笑,曲水流觴,匆匆蜂蝶總逐歸途香輪,倚陌行吟,紛紛柳絮時碰蘭陵金樽,真可謂“垂髫之童,但習鼓舞,斑白之老、不識幹戈”,一派歌舞升平,其樂融融。
李清照一麵親身感受京都的文化氛圍,一麵刻苦攻讀,不斷練筆,力求讓自己在父母的精心培育下返青拔節,步入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