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業精於勤荒於嬉”
韓愈在《進學解》中說:“業精於勤,荒於嬉;行成於思,毀於隨”。意思是說,學業的精湛在於勤勉,荒廢由於嬉戲;道德的完成就在於多作反思,敗壞由於一味因循,不加磨礪,要求不嚴。
他所說的“勤”,表現為“口勤”(多吟誦),“手勤”(多翻閱),“腦勤”(多思考,多體會),日以繼夜地學習,用他的話說,就是不絕口地吟誦六經,不停手地翻閱諸子百家的篇籍文章;燃上燈燭來接續日光,成年累月地辛苦忙碌,勤奮以學,長年不懈。這是他對前人治學經驗的總結,也是他自己多年治學的寶貴經驗的結晶。
韓愈說,在求學中要處理好“博”與“精”的關係,他一方麵強調博學,提出求學者應無滿足地追求,廣泛閱覽,而又力圖有所收獲,重大、細微之處都不放過,盡可能地收集有關圖書資料,待用而全不遺漏。另一方麵,他又要求精約,提出記事的書,必定提出它的綱領;立論的書,必定探索它的意旨。這就是說,教學時要提出綱要,讓學生把握住要點,引導學生探索其精微之處,融會貫通,領會其精神實質。他說,有人學業雖然勤奮,或是沒掌握學業的係統,不解其始末,隻是掌握一些支離破碎的知識,這樣的知識又有什麼用處呢?有人言論雖然很多,但不能抓住問題的關鍵所在,不切中要害,這樣的教學對學生有何益處呢?教學既要注意係統性,又要講出關鍵之處,引導學生沉浸在濃厚馥鬱的書香之中,細微咀嚼與體味著其中的精華。
韓愈認為要向古人學習,但不必拘泥於章句文辭,而是要學習古人文章中的思想、方法,如果隻會背誦、模仿“古聖賢人”的陳詞濫調,那麼到頭來隻不過是一個“剽賊”罷了。他認為那種謹小慎微、拘拘謹謹地按照尋常的道路行走,沒有創見地竊取著舊文古書是沒有出息的。他讚成吸取前人的優秀成果,又反對沿襲剽竊,主張把學習與獨創結合起來。他讚成培養的人才有真知灼見,寫的文章內容博大精深,形式豐富多彩,風格雄渾豪放,他鼓勵培養這種創造性人才。韓愈自己在文學上的高深造詣,能夠造語生新,獨具風格,自成一家,就在於他能很好地把學習與獨創結合起來。
韓愈在《進學解》中還列舉了不同木材有不同的用途,有良匠可以各盡其材。不同的藥材能治不同的疾病,良醫可以用其特性治病,可以藥盡其用。接著他列舉了古代聖賢雖各有所長,但均未能見用,說明不論什麼樣的人都有特長,但材有高低,術有短長,隻要有識才之人,就可以用其所長,發揮作用,否則未能見用,不是人才不好,而是不遇明世。這和他在《雜說》中的《說馬篇》思想是一致的,他說:“世有伯樂,然後有千裏馬。千裏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這說明識馬者(伯樂)難得,有識馬者然後才會發現千裏馬。不識馬,雖有千裏馬也被埋沒了。他認為隻有善於鑒別而又培養得當,人才才會大量湧現出來。否則天下人才雖多,亦不見用,反而說天下無才豈不荒謬。他的這一思想還是有積極意義的。
柳宗元:交以為師
柳宗元生平
柳宗元(773~819)字子厚,河東(今山西永濟縣)人。唐中期著名的思想家、文學家、教育家。出身於書香門第,其父柳鎮為下級官吏,為人正直,富有學識,善結交朋友;其母盧氏,慈愛勤勞且喜讀書。因此柳宗元從小受到了良好的家庭教育。4歲開始識字,12~13歲已能寫出頗有水平的文章,並立下宏偉誌向。21歲考中進士,26歲又考取了博學宏詞科。早年熱心於文學,與韓愈一起倡導“古文運動”。他廣事交遊,顯示出淵博的學識和驚人的才華。永貞元年(805年),柳宗元32歲,和劉禹錫等積極參加了王叔文、王還發起的“永貞革新”,力圖在政治、經濟、軍事等方麵進行改革,以打擊豪族地主集團以及與之相勾結的宦官、藩鎮等反動勢力。柳宗元是這個進步的政治集團的主要成員。但改革隻進行了100多天,就遭到舊勢力的猛烈反擊而失敗。柳宗元被貶為永州(今湖南零陵)司馬,後又改任柳州刺史。
仕途受挫,使他有機會廣泛接觸社會和人生,鑽研古今典籍,探討哲學、曆史、文學、教育等問題,成為中唐時期著名的文學家和進步的思想家。他的文章具有強烈的現實主義精神,他的筆鋒在不少地方震撼了封建統治,在教育鼓舞人民關心現實、反抗壓迫、戰勝自然等方麵是有著相當廣泛的積極意義的。他也從事教育活動,指導許多學生學習和寫作,經過他的悉心指點講授,學生們的知識水平和寫作水平迅速獲得提高。還有不少人是通過通信方式向他請教的。柳宗元對教育問題有許多獨到的見解。在他的政治、哲學、文學、曆史等理論著作中涉及到許多教育問題,尤其是關於教師與師生關係的主張更是相當精辟的。他與韓愈同倡求師取友。著有《柳河東集》。
尊師愛生,交以為師
柳宗元強調從師、尊師的重要性,他明確指出當時社會上存在著一種怪異現象,就是為人師者常遭眾人譏笑。他呼籲社會上應樹立尊師的良好風尚,使人人懂得:“如不從師,則吾無以進”。他十分敬佩韓愈勇為人師的精神,同情韓愈的不幸遭遇。他說:自魏晉以下,人們越發不願做老師。當今之世,沒有聽說還有老師。如果有,人們便譏笑他,認為是狂人。唯獨韓愈奮然不顧庸俗之見,冒犯他人的譏笑侮辱,招收後生,作了《師說》,於是正顏不屈做起老師來。世人果然群聚怪異笑罵他,手指目盯,還增加了種種詆毀的話。韓愈由此得了狂人之名。住在長安,不等坐穩就帶上行李,匆匆奔向東去,像這樣已不止一次了。
尊師、從師十分重要,為人師表又很不容易。柳宗元對教師的要求是嚴格的,他認為教師應當是道、業兼備,德、才俱全,尤其應當把道德放在首位。他說:正道在身,即使是奴仆或乞丐,也可拜為師友;正道不存,即使是達官貴人,也不能以師友相稱。那些專重文辭、墨守古訓的“章句師”是不足為人稱道的。那種熱衷於以神怪之事,荒誕之辭炫耀,誘惑於人者,不僅無益於後生,反而坑害了他們,好比以“文錦覆陷井”,更不能為人師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