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也很注意痘苗的貯藏和改進。最初用的痘苗,實際上是痘痂,這叫“時苗”,危險性較大。以後又改用經過幾次接種後的痘痂,作為瘡苗,這叫“種苗”,又叫“熟苗”。清代朱奕梁《種痘心法》說:“選時苗之順者,取其痂以為苗,即為時苗。”“若時留能連種七次,精加選煉,即為熟苗。”“其苗傳種愈久,則藥力之提拔愈清,人工之選煉愈熟,火毒汰盡,精氣獨存,所以萬全而無害也。”這種“熟苗”,比較安全可靠,所以人們又稱之為“神苗。”

在曆史上,由於種痘對預防天花有一定的效果,所以被廣泛使用。康熙二十年(1681年)在《廷訓格言》中,作了種痘的訓示,有計劃地預防天花。張璐《醫通》(1695年)說:“爾年有種痘之說,始自江右,達於燕齊,近則遍行南北。”《痘科金鏡賦集解》(1727年)說:“近來種花(即種痘)一道,無論鄉村、城市,各處盛行。”可見在17世紀末18世紀初,接種人預防天花,已在我國全國各地廣泛實行。

接種人痘預防天花,不僅在中國得到廣泛應用,而且很快也傳到世界許多國家。早在1688年,中俄簽訂了《尼布楚條約》以後,俄國就派學生來我國專習種痘法及檢痘法,回國作預防天花工作,後來並傳入土耳其和北歐。1744年由杭州人李仁山把種痘術傳予日本醫家。1863年前後傳入朝鮮。1718年英國駐土耳其公使夫人蒙塔古在土耳其(由俄國傳入)學會了種痘術,返回英國宣傳和推廣。1721年,美國醫師波爾斯在美國首次為自己的兒子和兩名奴隸接種了人痘。法國啟蒙思想家、哲學家伏爾泰對人痘接種法非常讚賞,他說:“我們說100年來中國人就有這種習慣(指接種人痘),這是被認為全世界最聰明的最講禮貌的一個民族的偉大先例和榜樣。”牛痘的發明者琴那,原先是一位接種人痘的醫師,他不僅為別人種人痘,也為自己種了人痘,以後在中國人痘接種術的基礎上,成功地創造了牛痘接種法,並逐漸取代了人痘法。

我國的人痘接種術,可以說是人類免疫學的先驅,它為人類的免疫預防科學做出了寶貴的貢獻。解剖學的新發展

我國本來有良好的人體解剖研究的開端,可惜沒有很好地發展。宋代曾經再度興起對解剖研究的熱情,可惜也沒有得到重視,未能發展下去。相反,由於舊禮教的束縛,到後來人體解剖幾乎是被絕對禁止了。但是,到清代卻出現了一位著名的解剖學家王清任。

王清任(1768—1831年),一名全任,字勳臣,河北玉田人。是當時著名的醫生,以醫為業,名噪京師。他在長期醫療實踐中深深感到人體解剖對醫學的重要。他說:“業醫診病,當先明髒腑”,否則“本源一錯,萬慮皆失。”他還說:“著書不明髒腑,豈不是癡圖6-5-17王清任和《醫林改錯》人說夢;治病不明髒腑,何異盲子夜行。”他在研究了曆代有關髒腑記述後,對古人關於髒腑的描記及所繪圖形產生了懷疑,決心予以更正。

為了認識人體內髒的真實情況,王清任決心要作尺體解剖。但是,在他那時要摘一具屍體放在解剖室裏進行係統研究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他不得不到義塚墓地上去尋找屍體做標本。公元1792年,王清任正在河北灤縣稻地鎮行醫,那裏正流行著小兒傳染病,死亡率極高。窮苦人多用草席裹著小孩子屍體,淺埋在義塚上。王清任便每天清晨到義塚去觀察被犬食而裸露的屍體。連續十天,他大約觀察了30多具屍體。後來,他還幾次到刑場去觀察和調查。

通過艱難的實際觀察,他發現古書所繪內髒圖與實際很不相符。他根據自己的實際觀察,繪製了25幅圖,並連同古人畫錯的圖,一起收入《醫林改錯》一書(圖6-5-17),以資比較。王清任的研究,確有許多新見解。例如關於橫膈膜的形狀位置,過去一直不清楚,王清任為此留心了40年。最後他指出橫膈膜是區分胸、腹腔的界物,在膈膜之上隻有心和肺兩個器官,其餘內髒都在膈膜之下。他說:“胸下膈膜一片,其薄如紙,最為堅實。”這些記述是正確的。關於肺髒,過去醫家認為肺有六葉、兩耳、二十四孔;而王清任的描述則是:肺管“分為兩杈,入肺兩葉,每杈分九中杈,每中杈分九小杈,每小杈長數小枝,枝之盡頭處,並無孔竅,其形仿佛麒麟菜。”他十分形象和正確地簡述了氣管、支氣管和細支氣管、肺泡之間的關係。並指出肺泡“肺不無透竅”的特點。限於當時的條件,王清任還不了解由心、血管組成的血循環係統和血液循環的機能,但他大致查明了主要動脈(左右頸總動脈、支動脈、腸係膜上下動脈、左右髂總動脈、左右腎動脈、左右鎖骨下動脈、肋間動脈)、靜脈(下腔靜脈)的分布,以及它們與心髒聯係的部位。他對消化係統中許多重要髒器有了新的發現,糾正了前人的一些錯誤。如古人認為肝髒是左三葉右四葉,膽附於肝之短葉,他經過實地觀察以後指出:肝有四葉,大麵向上,後連於脊,其位置在胃之上,膽附於肝右第二葉。這與現代解剖學肝分左右兩葉、上界與膈穹窿相吻合;與後緣緊貼後腹壁,以及膽位於右縱溝等也比較一致。王清任還觀察到了視神經,並聯係視覺作了描述。他說聯著眼睛的根像線繩一樣的東西,它發於腦髓,眼睛看東西是不歸腦管的。同時他也堅持“靈機記性不在心在腦”的認識,也是正確的。另外,對限於條件觀察不清的存疑,也記述下來,以待後人考證。例如他發現腹部有向下一管,細心查看,未能查驗的確,所以疑似“通男子精道,女子之子宮”,“以俟後之業醫者,倘遇機會,細心查看再補”。態度也是十分科學的。盡管王清任的解剖學觀察還很粗糙、不全麵,甚至還有錯誤,但比之前人則是大大前進了一步,特別是他突破封建禁錮、勇於大膽創新的求實精神,很值得特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