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儒舍命

1月的彼得堡,寒風夾著冰粒發瘋似地向大地襲來。太陽不知躲到什麼地方去了,天灰的一片。

在駐俄清使館內,一間裝飾考究的大廳中,清駐俄公使楊儒,正在同沙俄財政大臣維特、外交大臣拉姆斯道夫展開一場針鋒相對的鬥爭。

清朝末年,由於政府的腐敗,國勢衰弱。當時世界上的主要幾個帝國主義國家便聯合起來,組成“八國聯軍”,凶狠地殺向中國。沙俄趁八國聯軍入侵中國時,忙派兵侵占了東三省,隨即用槍炮逼迫清政府簽訂出賣東北的條約。此刻,楊儒正作為中方談判代表,坐在談判席上。談判前,斷了脊梁骨的清政府對沙俄的槍炮怕得要死,一再囑咐楊儒要根據情況“自行決斷”,千萬不要再惹出什麼麻煩。沙俄財政大臣和外交官得知簽約的關鍵在楊儒身上,於是他們便肆意提出很多更加無理的要求,並用軟硬兼施的方法,逼迫楊儒簽字。

祖國在流血,祖國母親身上的肉正在被強盜割食,楊儒對簽約本身就充滿了悲痛。此時,他見維特和拉姆斯道夫還要得寸進尺,還要撈到更多的好處,更加義憤填膺。所以,當兩位沙俄大臣,把私下裏已經起草好了的一份條約放在楊儒麵前時,楊儒針鋒相對地一條條予以駁斥,然後憤怒地拒絕簽字。

別看拉姆斯道夫是一名外交官,他可一點涵養也沒有,他一見楊儒態度這樣強硬,膽子這樣大,火暴脾氣便憋不住了,他擺出一副大國使臣的架勢,氣哼哼地對楊儒說:“中國現在已經自顧不暇了。俄國人的槍炮可不是好招惹的,我想貴國已經再經不起俄國人槍炮的轟擊了。”說完,他目光逼視著楊儒。楊儒一臉正氣,無所畏懼地說:“我想中國人民是不會答應沙俄的野蠻侵略的。”

那維特見同伴碰了一鼻子灰,眼珠一轉,拿出了財政大臣特有的靈活勁兒,滿臉堆著笑,對楊儒說:“楊大人拒絕簽字,想必是怕貴政府以後加罪於您。楊貴官不用擔心,如果將來發生了什麼情況,我們俄國政府會出麵幹涉,對貴官加以保護的。”

楊儒聽到這裏,臉一沉,怒視著維特,嚴正地說:“我是中國官員,用得著俄國政府什麼保護?你不覺得你們貴國的手伸得已經夠長了嗎?”維特和拉姆斯道夫見楊儒軟硬不吃,就是不怕,說什麼也不在他們事先寫好了的條約上簽字,十分氣惱。於是他們隻好暫停簽約,回去向他們的主子求救。

兩天過去了,正在雙方為簽約的事鬧得相持不下的時候,清政府高級官員李鴻章受了俄國人賄賂,又害怕俄國人真的翻臉,惹出什麼大麻煩,便打電報給楊儒,急切地告訴他“情勢十分緊張,看來我們對人家的要求不得不允,請你酌情畫押吧!不要遲誤。”楊儒接了電報後,氣得渾身發抖,他對其他官員說:“我楊儒是全權公使,決不做賣國公使!對這種不講理的條約,我就是不能簽!”

其他官員中,有人也像楊儒一樣,主張決不能隨意亂簽字。但也有膽小的,他們有的聽說楊儒惹惱了洋人,忙連夜跑到楊儒臥室,喋喋不休地勸說楊儒:不要跟洋人鬥氣,洋人的槍彈是不長眼的。楊儒對這些膽小如鼠的賣國賊,當麵予以回擊。也有人害怕楊儒違背了重臣李鴻章的授意,好心對楊儒說:“楊公,得罪了上邊,你小心頂戴被摘去,弄不好命都難保啊!”楊儒對此總是付之一笑,回答道:“我楊儒一不怕丟官,二不怕坐牢。”

維特和拉姆斯道夫得知主子給中國政府施加了壓力後,更加狗仗人勢,他們在又一輪談判中態度更加蠻橫,見楊儒仍拒不簽字,便對楊儒吼道:“限你最後考慮十五天,到時再不簽字,談判破裂,一切後果均由中國方麵負責。到那時,楊大人恐怕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說完,他們揚長而去。

沙俄強迫清政府簽字的消息傳到國內,激起了中國人民的極大義憤,人們紛紛舉行各種集會,抗議清政府賣國求榮。英、日等帝國主義出自各自的私利,也出麵反對清政府簽字。這樣,清政府在內外巨大壓力下,終於作出了拒簽條約的決定。

夜晚,彼得堡更加寒冷。楊儒接到清政府拒簽條約的電報後,萬分激動,他連夜帶病坐上馬車,前往沙俄外交部。

風雪依然在寒冷的夜空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