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後退的想法,反而靠近他,淒苦的道:“是我不好……我做錯事了,我知道彌補不了……但至少讓你知道我誠心悔罪……我死後……”再度哽咽:“我不想死後還讓你繼續懷著恨意。每每想起心頭還有個想報複的人,結果她已經死了,徒生怨氣,那樣隻會沉浸在無盡的痛苦中。我希望,我死後,你看在我是帶著悔意踏上黃泉的份上,徹底忘記我,不再怨恨這件往事,內心能夠安寧……”
“你死後?”他不想同情她:“你什麼時候赴死?”
“不知道,不過,我這個樣子,活不久的。”她吸了吸鼻水,擠出笑容:“你相信我的話,我也沒什麼好牽掛的了。”說完,慢慢的垂下眼簾,呼吸沉重。
梁宜臻覺得可笑:“我什麼時候相信你的話了?”但是發現她似乎精神不濟,意識昏沉,若不是他拽著她的胳膊,她恐怕會跌倒。猶豫了下,摸了下她的臉頰,滾燙。其實不用摸,看就知道了,她額頭的碎發已經被汗水黏住了:“你用剪子紮傷了自己吧,這下好了,金瘡瘛瘲,你就等死吧。”
她嚅嚅唇,沒說話。
他想要她懺悔,她做了,他想她死了,眼看也要實現了,可卻覺得掃興,麵對“投降的俘虜”,是不會親自動手殺掉。梁宜臻推開她:“自生自滅吧。”
蓮初身子紙片似的向後跌去,幸好身後有把椅子,直接坐到上麵,沒有跌傷。
梁宜臻瞥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外麵的雨停了,潮濕寒冷。
他心裏並沒獲得安寧,她將帶著悔意死掉,這不是正是他想要的麼。是不是勝利來的太快了?不、她一開始就沒跟他對抗過,所以這不是戰爭,也就沒有勝利可言。
那這一切究竟是什麼?
在踏出院門的一刻,他重重的哼了聲,氣急敗壞的扭頭往回走,重新回到屋內。見她仍帶死不活的坐在椅子上,手搭在椅背上,頭歪在一邊,呼吸急促。他呼出一口氣,上前拍拍她的臉:“你不是真要死了吧?”見她沒反應,語氣惡劣的道:“你若真要咽氣了,我這就派人把去報喪,讓你們家早點來人,說不定還能見你最後一麵。”
她緩緩睜開眼睛,可憐兮兮的看他,忽然淚如泉湧:“……我想見我娘……”
再陰毒的人,在死亡麵前也會流露恐懼,想見自己的母親,真像個稚童。他想起宜赫那次生病,握著他的手不停問他父親什麼時候來接他們走,母親什麼時候來探望他。如果那次,他被接走,也就不會發生後麵的事。他沉吟片刻,沒好氣的道:“你既然不想死,為什麼還要作死?你不知道刀傷不治會死人麼?”
蓮初低頭抹淚,抽噎道:“……我隻想讓你相信我是真心知錯了……除了血書,我想不到別的法子……”
“行了,別說了。現在死了,太便宜你了。”摟住她的肩膀,把她的身子移到床邊,放手一推,聽她痛苦的□□,忽然有種想法,應該這麼壓過去。不過,忍不住了,這並不難,畢竟這念頭隻是一閃而過:“我這就叫個大夫給你瞧瞧,若看不好,死了也怪你自己。”
“……謝謝你。”
梁宜臻一愣,繼而覺得自己被侮辱了:“我這並不是好意!隻是覺得死了便宜你了。”
他覺得自己傻透了,為什麼要解釋?!
這時,她竟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帶著一種幼稚的期待問他:“……相公,你了解我的真實想法了吧?”好像他肯定回答,她就會死得瞑目一般。
“首先,你別後不許這麼叫我。其次,你怎麼想,我根本不在乎,我想怎麼對待你就怎麼對待你。”按住她的手,心中忽然有種不一樣的悸動,不由得俯下身靠近她:“最後,記住上一條。”
她啞聲道:“……你以後會怎麼對我?還會把我關起來嗎?”雖然她想現在就把他勾到床上,但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他不會對一個垂死的女人做什麼的,謀取進一步的關係,要靠以後的接觸。
隻要不把她關起來。
他冷冷一笑:“哼,繼續給你派人送吃送喝養著你?想得美!我得為你準備點別的。”
蓮初終於長鬆了一口氣,她打開了局麵,不用再被軟禁了。她望著他,楚楚可憐:“……你想做什麼都可以,我是你的……”
梁宜臻一愣,一瞬間心裏又麻又癢,感覺怪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