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2)(2 / 3)

諸將莫貪羌族馬,最高城處見邊頭。

維關在離縣城5公裏的險絕處:

危關(維關)是一個戎人的寨落,有十數家煙戶。路在雜穀腦河的北岸,崇高雄偉的絕壁,則屏蔽在路的左邊。一個十數丈高的碉樓,兀立在山的半腰,晚霞流雲,更襯托出危關是一個雄險的關口。在絕壁過去,有一塊光滑的怪石,牛眠在道左,上麵有幾個凹洞,很像手指印、膝蓋印、耳印。據漢人的神話:危關是諸葛亮七擒孟獲的地方,石上的手、足、耳印都是當時諸葛亮弄的玄虛,山中的蠻子就被他這一次的顯法所懾服。

雜穀腦流連

若是從萬年虹橋大雪山的極頂俯視,在四川盆地外圍西部的高山過渡地帶,地形呈蜿蜒起伏的立體狀,地表由西北向東南傾斜,由桃坪鄉五裏界海拔1422米,上升到樸頭鄉甲石溝尾子萬年雪峰的5922米,海拔高差懸殊4500米。從西北鷓鴣山上瀉下來的雜穀腦河,曲曲折折,千回萬轉,如一根銀線由西北向東南斜貫。虹橋大雪山和樸頭梁子大山餘脈逶迤南延,千峰壁立,萬壑縱橫,在雜穀腦河南岸大山折皺的一片峪穀裏,有團團簇簇的嶄新房舍和數百戶人煙,這便是“5·12”大地震後,重新崛起的理縣縣城雜穀腦鎮。

雜穀腦鎮是曆史悠久的古鎮,已名存7個朝代。雜穀腦,藏語意為“吉祥的地方”,漢語稱為“興隆場”。此地曆來為川西北的交通要塞和商貿集散地。

鎮邊興隆村,現留有東南兩段土築城牆,是唐代無憂城遺址。據傳,三國時薑維在此築城屯兵,當地人稱為“薑堆”。這裏是七世紀中葉唐王朝與吐蕃勢力爭奪點,因為三麵臨江,地勢險峻,雙方拉鋸戰進行了二百多年。

同樣因軍事防禦的需要,清乾隆初年,於營盤街和老街建有兩座石碉,隔雜穀腦河南北相望。石碉以片石和粘土砌成,高數十米,經曆百餘次大小地震,至今屹立如舊,堪稱建築史上的奇跡。

雜穀腦西2.5公裏的樸頭山古道旁,豎有隋碑唐碑各一塊。隋碑是開皇九年(公元589年),會州刺史薑須達修複古道所立的《通道記》。唐碑是記敘開元十五年(公元727年)唐軍與吐蕃一次戰爭的。這是記敘唐蕃對峙二百年軍事活動的唯一一處文字碑刻。

隋唐兩碑背靠斷岸絕壁,前臨滔滔河水,深厚凝重,文字清晰,是研究地方史的可貴資料。

鎮西白仗房村在雜穀腦河北岸崖壁上,至今殘存著有名的白仗房古棧道,是蜀漢以來雜穀腦河沿岩上達嘉絨藏區、下至孟川西北平原的重要通道。初為薑維開鑿,唐代稱“西山南路”,明清時仍為川西的交通要道。

棧道沿河岩崖壁開鑿,或鑿崖成道,或在石壁上鑿出深深的方孔,用鬥榫的辦法打進木樁,樁上鋪圓木或木板,棧道寬約2米,高出河麵約4米。因為重心偏在絕壁一麵,從前也叫“偏橋”。

這次坐著馮剛的越野車沿岷江和雜穀腦河岸行走,不時能看到河岸老路上殘存這樣的“偏橋”,往往令人驚歎。古人徒步或騎牲口在江邊行走,已經很危險,而陡然遇見這樣的“偏橋”,定然是目眩腿軟。試想,一邊絕壁萬仞,一邊江流咆哮,踏上這寒風中搖搖欲墜的偏橋,怎不心驚膽顫!怪不得古人驚呼“噫籲戲!危乎高哉!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

我們的車沿山道盤旋而上,路邊錯雜坐落一些人家,門口的石榴、核桃、蘋果樹果實滿枝,都無人采摘。仕銘解釋說,山民們每年種果樹和蔬菜,加上蟲草、貝母、羌活等藥材,收入不少,生活並不貧困。地震後道路不通,農產品運不出去,自己吃不了多少,所以果實無人采摘。說話間,我們上到了山頂的平坦地。回頭一看,萬山連綿中的穀底古鎮,盡收眼底。簡陋的山門內,是一塊大平地,兩座香爐形狀的舍利塔,燒著帶有青葉的樹枝,冒出嫋嫋輕煙。地上鋪滿石板,看得出是巨大建築的遺址。兩隻巨型石獅,靜靜蹲在大坪地邊。轉經房裏,有碩大的經筒車不停轉動,兩個老年藏婦在經筒邊永不疲倦地轉圈。後殿在地基的那頭,是兩層外表破敗的樓房。後殿屋脊上,重疊著雲霧繚繞的山巒。

高山上的大寺雄殿,可以想見當年的氣魄。

寶殿寺,藏名為雜穀腦喇嘛寺,原是川西最大的黃教寺院。

從莊學本的遊記中,可以看到1935年的前喇嘛寺大殿能容500多喇嘛,四壁都是五彩的大壁畫,高坐雲端裏的各種菩薩,點著萬年不滅的酥油燈,經幡飄飄,哈達無數,莊嚴肅穆的大殿裏有如歌的頌經聲。藏經樓上,堆著108部木板夾的狹長的經卷。

大殿東首的山頭上,原本還有一座高20丈,有108扇門窗的大喇嘛塔,堪稱西陲塔王。

這座金碧輝煌的大殿連同西陲塔王,都毀於1935年6月的那場兵燹。

1935年6月上旬,紅四方麵軍總部進駐雜穀腦鎮。國民黨反動派用飛機撒傳單,飭令寺院喇嘛僧兵截殺紅軍,藏在寺中的特務暗中策劃暴亂。紅四軍派出代表前往寺中作宣傳解釋工作,被埋伏的僧兵包圍,僧兵用大刀和火槍攻擊紅軍,徐向前的一個副官當場犧牲,紅軍受到重創。

戰鬥成膠著狀態時,紅軍得知僧兵有不向裸身女人開槍的習俗,便立即組織兩連裸露上身的女兵包抄寺院,寺內僧兵亂成一團,從寺後奪路而逃。寺院起火,大殿和大量的藏教經書,以及規模宏大的白塔,全部化為灰燼……

今日喇嘛寺後殿中,仍供奉著釋迦牟尼的佛像,密密掛滿經幡,在搖曳的酥油燈光下,四壁的壁畫閃射著五彩光輝。

輪值的中年喇嘛認識援建隊的仕銘,趕忙開鎖,引導我們參觀,但始終站在一邊一言不發。我估摸他不懂漢語,試著問他:寺中還有多少喇嘛?他伸出五個指頭。

地震中後殿房瓦被震壞,牆邊有漏雨的濕印。如不趕快修好,壁畫損壞了,就太可惜了。仕銘說,對全寺已進行了測量,已納入重建的規劃,撥款重修大殿。這座川西最大的喇嘛寺,不久將重展它的雄姿。

湘川情深

雜穀腦鎮中心部位,巍巍大山腳下,錯雜的房舍之間,有棟平頂的五層樓房,正麵牆上掛著有:“不畏艱難,團結拚搏,嚴格自律,真誠奉獻,不辱使命”,二十個金光閃閃的大字。

這裏是理縣原縣委招待所,地震中受損,經過加固後,現在是湖南省對口援理縣災後重建工作隊的駐地,是緊張的援建工作的前線指揮部。

一樓、二樓各房間是辦公室。房間裏電腦、文件夾、統計欄、進度表,一應俱全。隊長、副隊長、隊員們各在辦公室忙著辦事,與工地上來的人商談,或接待當地的幹部和群眾。身著漢服、工作服、羌裙、藏袍的各色人等來去匆忙,都盡力操著不大順口的普通話,井然有序而緊張肅穆。

三樓以上是工作隊的宿舍區,緊張工作一天之後,隊員們就呆在房間裏看電視,弄弄電腦,或者繼續白天沒幹完的事,填報表、寫材料。縣城很小很小,沒有地方可去,呆在宿舍是全部的業餘生活。

現在條件已是好多了,初來的時候,花了幾天時間圍著理縣轉,就是進不來。因為泥石流、飛石將路都填死了。好不容易進來以後,隻能住組合板房,在夏天是火爐、冬天是冰箱的組合房裏住了一年。喝的是運進來的瓶裝水,吃飯有時就隻能靠方便麵對付了。

5.12地震發生後,根據中央精神,湖南省委、省政府迅速成立省援建領導小組,舉全省之力,援建理縣。經過嚴格選拔,在各廳局抽調精兵強將,組成33人的對口支援理縣災後重建工作隊,帶著三湘人民的囑托,肩負曆史的使命和責任,以最快的速度開赴理縣。

麵對大災後的多民族的理縣和複雜的災民情況,隊員們深深感到任務的艱巨和肩頭擔子的沉重。災後的安置,生活的救濟,心靈的安撫,橋梁、道路、危房……一大堆急事、難事,壓得大家不知如何下手。好在隊長張銀橋是個沉穩而果決的好幹部,副隊長李永東、孟祥利、譚學亮、席超波等人又富有長期實際工作經驗,由他們組成的隊委會,形成了堅強的領導核心。按照“以人為本,民生優先,特事特辦,急事急辦”的原則,將理縣人民生活生產息息相關的事情,作為對口支援的頭等大事優先解決,在全國18個援建省中,最早實施了農村安全飲水及農田灌溉工程。今年8月全麵竣工的學校、年底即將全麵竣工的醫院項目,以及正在緊鑼密鼓建設中的農村公路、文體中心、商貿中心、甘堡藏寨修複等項目的建設,將使理縣4.5萬藏羌同胞盡早享受對口支援建的實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