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3 / 3)

有人對我說,這扳桂街裏其實藏著許多有手藝的人有絕活的人。

諸多手藝人我未能見識,但在街巷的角落裏能目睹他們的痕跡。鏤空雕花的木窗,一方錯染的布,一幅懸掛廳堂的書畫,一對刺繡的鞋墊甚至一雙草鞋。它們淡然守候在小城安排好的位置,空氣裏遊蕩著手藝人的影子。還說那老頭,叫喚著轉悠著,剛剛在這條巷子分手,隔支煙工夫又逢在另一個巷口。這些巷子四通八達而又獨立,有自己的名字和方位。老頭是在巷子裏長大的變老的,巷子的故事裏躲藏著他的一生。他每天都會不厭其煩地在巷子裏穿梭,到底他一生穿過多少條巷子無人計數,包括他自己。他的家也在一扇木門裏,有濃厚的麻糖散發的甜味彌漫在狹小的空間裏。

生命悄無聲息地在扳桂街裏延續,可沒有人能說出這樣一個答案,穿過多少條扳桂街才能到達他們先人原來的家?

夕陽西下,整個欽江被籠罩在如血的殘陽裏,暮歸的烏鴉發出幾聲低叫,增添了欽江的幾分肅穆。我緩緩爬上一個高坡,重新凝視那條看了多少遍,走了無數次的欽江,此時的欽江,完全融進了一片血色的夕陽裏,紅得耀眼的江水,暗紅的樹叢,橘紅的土地,充滿了神奇與凝重。

望著這一切,欽江在我腦中形成的印象也漸漸模糊了,似乎覺得我踩著的扳桂街的青石板下,覆蓋著一層層將士的屍骨,劉永福手持一柄鋒利的寶劍,正站在不遠處的一個高坡上督戰,成百上千的南征將士被驅趕著往這坡上擁來,以爭奪這片克敵製勝的高地,雙方的將士一排排地倒下,鮮血將這個幹枯的土包都浸濕了。我甚至感覺到,當年的曉將憑著一身豪氣,親率三千壯士,出擊猶如利箭突發,大軍所到之處,刀光閃動,血流成河……

回望十萬大山,我在你好漢的故事裏生長

這標題是我寫給父母的一首詩裏的一句。

我想這是我對父母的崇敬和深深的熱愛。

我和央視主持人崔永元在雲南昆明郊外的龍都飯店見的麵。那是我帶領廣西作家團到雲南采風,下榻在龍都。崔永元自從《實話實說》的欄目退出之後,他說他又另有創意,這就是即將推出的《電影傳奇》。作為固定的主持人,崔永元將以扮演電影中角色的方式來主持這個節目,與其他演藝界的明星包括老演員一起,再現經典影片中的精彩片段和工作場麵。他打算扮演二百多個老電影中的角色。

崔永元找到我純屬偶然。他說有人告訴他,我父親就在廣西十萬大山打過仗,他急著要馬上做的節目就是關於《英雄虎膽》的電影傳奇。《英雄虎膽》是上世紀六十年代一部著名的剿匪影片,是以關於新中國成立之初在欽州十萬山區清剿原國民黨六十三軍中將軍長、“粵桂南區清剿總指揮”張瑞貴為原型而創作的一部故事片。影片中王心剛、王曉棠等當年的影星的出色表演把國人迷住了。

崔永元和他的班底真的來了南寧。找到了我,找到了父親和他的戰友們。

他在演繹著他要做的節目,我們就不管他了。說起來,關於《英雄虎膽)1950年以後的故事,是後麵的故事了。之前,父親他們當年有更多精彩的故事,記錄在一本叫《戰鬥在十萬大山》的厚厚的書本上。

《中國大百科全書》(中國地理分卷,第440頁)這樣說:

十萬大山(ShiwanDashan),廣西壯族自治區西南部重要氣候分界線。山脈呈東北一西南走向,西南伸入越南。長170多公裏,寬15—30公裏。山體海拔千米左右,主峰蒔良嶺1462米,是桂南最高點。為廣西最年輕的褶皺山脈。山勢南高北低,南部由1200~1400米的山脊組成十萬大山主軸,地勢向北逐漸降低,依次出現850米、700米、550米、400米等數列單斜山地及丘陵麵。河流多為順坡麵發育而向北流,屬鬱江水係。由於多列單斜地形的影響,河流多沿錯動的斷裂穀地及兩單斜山地之間發育,河床曲折急劇轉彎與平直相間,多險灘。山地南側河流短小,獨流入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