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滄嵐覺得,離恨天的梨花都永世不謝,那天界也應當是如此罷。
仙子淡淡一笑,上前行到滄嵐身側,“天界的花兒都是能修煉的,道行夠的自然不會凋謝,修行尚淺的便會被道行深的吸去精元,也就謝了。”語氣平淡,與之前的她極其不同。仙子頓了頓,又道,“每日看著這麼多漂亮的花花草草,自然是過的舒服的,可世間任何東西,哪怕它是獨一無二,時間久了,都會開始膩了的。仙界一日,如人間一年,說是短暫卻也漫長。”
仙子柔聲歎道,看她神色,想來也是個孤寂之人。滄嵐瞥過頭,兀自笑道,“有人為了仙道拋棄所有,若是知道仙子此時感言,怕是不會再向往這九天神界了。”
心之所係,言語之間終究會有一個人的存在。仙子聽了滄嵐的言語,垂眸淡然笑著,許久,秀顏看著前方花海,低喃道,“九天宮娥薄涼物,哪識人間比翼情。偷得半日凡塵渡,也勝天宮千載暮。仙人縱然不老不死,卻也改不了其心的年歲。”仙子看向滄嵐,笑問道,“妹妹你說是麼?”
那笑,在滄嵐看來卻是如此苦澀,仿佛掩藏著許多痛楚。明亮的眸子,卻如此黯然。滄嵐隻在心中想著,她,興許也是有難以忘記的回憶,故才如此哀傷。滄嵐淡淡勾起嘴角,避開那目光,是怕她也看出自己內心深處也有著一樣的痛楚。
“還未請教仙子芳名?”滄嵐轉移話題問道,她從痛苦的回憶中走過,所以不會再去牽引別人走入痛苦的回憶。有些心事,當兩個人有著共同經曆時,早已不需言語道明。
仙子微微回神,抬手捋著被風吹亂的發絲,也借此整理自己方才的思緒,看著滄嵐莞爾笑道:“我本沒有名字,在天界他們也隻叫我花姑姑。”隨後想了想,眼底閃過一抹笑意,“不過有位尊上賜了我一個名字,妹妹直接叫我素月便可。”
這名叫素月的女子便是天界掌管著百花園的仙姑,滄嵐現在所在之處正是百花園,素月原本是凡間一花妖,後來幾千年修煉才得以成仙,又在天界幾百年才成為了百花園園主,至於素月這名字,正是如她所言,乃是一位尊上所賜。
看著素月那隱隱含笑的眼睛,以及說出這名字時不自覺間所洋溢的幸福,想來那個賜她名字的人,一定對她很好了。滄嵐兀自一笑,“那位尊上,一定讓姐姐很是掛念吧。”
聞言,素月微愣,方才還充滿幸福的摸樣此刻顯得那般黯然,苦澀一笑,輕聲歎道,“三千青絲換白發,一朝老去難相逢。可惜人都已經不在了,好不好又有何意義。”
滄嵐微微蹙眉,素月說那人既是尊上,又怎會老去,難道仙也會老會死麼?再看那素月,此刻的她正定定的看著遠方,那樣黯然哀傷的眸子,深深觸動著滄嵐內心深處那一根痛苦的弦,瀾歌的身影又一次映在眼前。
“我該走了。”滄嵐看著前方花海,淡淡道了句,也未再看素月,徑直離開了平台。
素月默望著滄嵐離去的身影,竟是失聲一笑,兀自低喃:“不知現在的水月宮宮主滄嵐又是何人。”說罷,回眸看著前方花海,飛身在半空,起舞弄影。
一路上滄嵐不斷想著,天界也會有感傷之人麼?他們每日逍遙無憂,怎會傷懷,莫不成,是因為太過閑散?
離開了之後也不知該往何處行去,一人在天界各處遊蕩著,有些此前在大殿見過的仙家見她也是彬彬有禮,後來所行之處,見了滄嵐都是十分謙謹的,如同在離恨天時一樣。
隻是滄嵐覺得,相比下來,天界卻不如離恨天的壓抑,不知是環境,亦或是心裏原因,天界隻給人一種溫暖之感,卻又覺得那溫暖僅在表麵。離恨天雖然清冷,眾人之間疏遠疏離,但卻也習慣了,反而未覺有什麼不自在的。
想至此,滄嵐不禁又在心中想著,究竟要如何,自己才能滿足的了。要知人心本來沒有滿足心,若是一直這樣無止境想著一些事物,終究有一日,會變得自私無情了。
“滄嵐啊滄嵐,你終究隻是一個俗人。”滄嵐暗自笑道,心裏百感交集。一直沉思的她,哪知道身後正在向自己行來的人。
“下仙拜見宮主。”低沉的男聲,略帶沙啞。滄嵐聞聲好奇回過身來,卻見一名盔甲男子,正弓著身子行禮。見這身裝扮,多半是天兵。
滄嵐雙手相扶腰間,淡然道,“不必多禮。”
來人又道,“宮主,天帝請宮主瑤池相見。”
滄嵐微怔,不知天帝為何突然要見自己,疑惑看著那天兵,欲從中得出答案,卻怎奈那天兵一直低垂著頭,哪敢抬頭看滄嵐。
“你帶我去吧。”滄嵐對那天兵說道,若真是天帝有事,更不可能與一個侍衛說的。
天兵遵了聲是,便在前方領路。滄嵐隨在身後,一同前往天宮瑤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