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後傳(1)(2 / 3)

仙樂侑席

洛中陳執中,建甲第東都,親朋合樂。俄有檻褸道士至,即洞賓也。陳公問曰:“子何技能?”曰:“我有仙樂一部。欲奏以侑華席。”腰間出一軸畫,掛於柱上。繪仙女十二人,各執樂器。道士呼使下,如人累累列於前。兩女執幢幡以導,餘女奏樂,皆玉肌花貌,麗態嬌音,頂七寶冠,衣六銖衣,金珂玉佩,轉動珊然,鼻上各有一粒黃玉如黍尢,而體甚輕虛。終不類生人。樂音清徹煙霄,曲調特異。三闋竟,陳曰:“此何物女子?”道士曰:“此六甲六丁玉女。人學道成,則身中三魂七魄,五髒六腑諸神皆化而為此。公亦願學否?”陳以為幻惑,頗不快。道士顧諸女曰:“可去矣。”遂皆複上畫軸。道士取軸張口吞之,索紙筆大書曰:

曾經天上三千劫,又在人間五百年。

腰下劍鋒橫紫電,爐中丹焰起蒼煙。

才騎白鹿過滄海,複跨青牛入洞天。

小技等閑聊戲爾,無人知我是真仙。

末題曰:“穀客書。”即出門,俄不見。陳謂:“穀客乃洞賓也。”悔恨欲抉目,未幾謝世。

管片泛波

淥江筆師翟某喜接力士,洞賓往謁之。翟館於家,禮遇殊至,自是往來彌年。一日,挈翟遊江之滸,撕筆管為二片,浮於波上。洞賓履其一,引筆師效之。翟師怖,不敢前。洞賓笑而濟,及岸,俄不見。翟始知其異人也。旬浹複來。自挈飲食食翟,皆臭腐也。翟揜鼻謝,弗食。洞賓太息日。“若不能惡食,吾以肉醬兩瓿遺君。”遂去不複見。開視醬瓿,皆麩金也。兩瓿者,非兩大甕之類乎?

鱠魚再活

洞賓遊廬山酒肆,見剖魚作鱠,曰:“吾令此魚再活。”鱠者不信。洞賓以藥一粒納魚腹中,良久,跳躑如生。鱠者驚,試放於江,圉圉洋洋,悠然而逝。覓洞賓不見。

更名點化

回處士

尚書郎賈師雄藏古鐵鏡,嚐欲淬磨。洞賓稱回處士謁焉,乞試其技。笥中取少許,置鏡上,辭去,曰:“俟更取藥來。”追之已不見。但見所寓太平寺,扉上題詩曰:

手內青蛇淩白日,洞內仙果豔長春。

須知物外煙霞客,不是塵中磨鏡人。

視鏡上,藥已飛去,一點光明如玉。

回道人

洞賓遊長沙,詭為回道人,持小瓦罐乞錢。得錢無算,而罐常不滿,人皆神之。一日,坐市道上言:“有能以錢滿吾罐者。當授以道。”人爭以錢投罐,竟不滿。有僧驅一車錢,戲曰:“汝罐能容之否?”道人唯唯。及推車入罐,戛戛有聲,俄不見。僧曰:“神仙耶?幻術耶?”道人口占詩曰:

非神亦非仙,非術亦非幻。

天地有終窮,桑田幾遷變。

身固非我有,則亦何足戀。

曷不從吾遊?騎鯨騰汗漫。

僧益驚疑,欲執之。道人曰:“若惜此錢耶?吾今償你。”取片紙投罐,祝曰:“速推車出。”良久,不出。曰:“非我自取不可。”因跳入罐,寂然。僧擊罐碎,有片紙題一詩曰:

尋真要識真,見真渾未悟。

一笑再相逢,驅車東平路。

僧悵然歸,次東平。忽見道人曰:“吾俟君久矣。”以車還之,錢皆在。曰:“我呂公也。始謂汝可教。今惜錢之念如此,不可也。”僧方悔謝,不及矣。

回心回心

安豐縣娼曹二香染惡疾,為邸以舍往來客。洞賓詭為寒士,托宿。仆以其襤褸拒之。二香曰:“吾既立此門戶,垢淨何擇焉?”遂延入,殊禮遇之。居無何,曹疾作,呻吟良苦。洞賓以箸針其股曰:“回心,回心。”時門外有一皂角樹,久槁死。洞賓投以藥,即別。翼日,樹再生,枝葉甚茂。曹始悟其為神仙,而回心者,呂也。即毀冠服,去粉黛,棄家遠遊。人為建呂先生祠奉祀焉。紹興末,曹忽還鄉,顏狀秀異,人無識者。乃自言本末,複去,不知所終。

無心昌老

橫浦大庾嶺有富家子,慕道建庵,接雲水士多年。一日,眾建《骨籙》大齋方罷,忽有一襤褸道人至,求齋。眾不知恤,或加淩辱。道人題一詞曰:

暫遊大庾,白鶴飛來誰共語?嶺畔人家,曾見寒梅幾度花?

春來春去,人在落花流水處,花滿前溪,藏盡神仙人不知。

末書雲:“無心昌老來。”五字作三樣筆勢。題畢,竟入雲台,良久不出,跡之,已不見。徐視其字,深透壁後矣。始知昌字無心。乃呂公也。眾共歎惋。

賓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