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康酒接
永康軍倪某新開酒樓,有一道人至,索飲,自旦及暮,飲佳醞已及石餘。眾怪,相聚以觀。倪需酒金。道人瞪目不語,頹然醉倒。倪坐守之。曙鼓動,道人忽起,援筆題詩於壁曰:
鯨吸鼇吞數百杯,玉山誰起複誰頹?
醒時兩袂天風冷,一朵紅雲海上來。
末書雲:“三山道士陽純作。”以土一塊擲倪而走,出門仰望東北,一朵紅雲而來,撫掌大笑,俄不見。刮視其壁,墨徹鼓分,視土塊乃良金也。自是酒樓大售,始知陽純者為純陽也。
汴京茶肆
後周末,汴京有石氏設茶肆。一女尚髫令,令行茶。洞賓詭為丐者,日往,據上坐求茶,衣服襤褸,血肉垢汙,殆不可近。女殊無厭惡意,益取上茗待之。父母怒,笞女。女益待之,月餘無厭。洞賓謂女曰:“汝能啜我所飲茗之餘乎?”女以穢甚不可下咽,覆之地。忽聞異香,亟舐之,神氣爽然。洞賓曰:“我呂先生,非丐者,惜爾不能盡食吾餘,然吾能從爾願。欲富乎?貴乎?壽乎?”女曰:“我小家子,不識何為貴,得富且壽足矣。”洞賓去,不複來。後年亦貴顯。年百三十五歲終。
兗州妓館
兗州妓侯其姓者,為邸以舍客。洞賓詭服求授館,蚤出暮歸,歸必大醉,逾月不償一金。侯召啜茶。洞賓曰:“吾見鍾離先生,謂汝可以語道。”侯不省,以酒飲之。洞賓索飲不已。侯滋不悅。洞賓伸臂示之,金釵隱然,解其一令市酒。侯利其金,曰:“飲罷寢此乎?”曰:“可也。”即登榻,鼻齁齁。至夜分,侯迫榻,洞賓以手拒之。侯亟去,遲明失洞賓所在。視其身,則手所拒處,呂字徹肌上。侯感悟曰:“此呂公也,得非宿世?一念之差,遂至於此。公其來度我乎?”即斷發布裘尋洞賓,不知所終。
廣陵妓館
廣陵妓黃鶯,有姿色,豪客填門。一日,有呂秀才托宿。黃以其襤褸垢汙拒之。秀才題二詩於屏。一曰:
嫫母西施共此身,可憐老少隔於春。
他年鶴發雞皮媼,今日玉顏花貌人。
二曰:
花開花落兩悲歡,花與人換事一般。
開在枝間防客折,落於地下倩誰看?
題畢,俄不見。
東都妓館
有妓楊柳,東都絕色也。道人往來其家,屢輸金帛,然終不與楊交接。楊一夕乘醉迫之。道人曰:“吾先天坎離配合身中,夫婦內交,聖胎已結,嬰兒將生,豈複戀外色乎?內交之樂,過於外交之樂遠矣。”楊疑訝其語。時宰相張天覺館賓肅某與楊久狎,楊以告肅,而肅以告張,遽往叩之。道人大呼疾走,徑趨棲雲庵入堂不出。良久,排闥尋之,則已不見。惟壁上有詩曰:
一吸鸞笙裂太清,綠衣童子步虛聲。
玉樓喚醒千年夢,碧桃枝上金雞鳴。
後庵遭火無少遺,而題詩之壁巋然獨存,亦一異也。
庵堂赴會
青城鶴會
紹興末,洞賓赴青城山鶴會,憩一賣餅果人家,人不知識也,頗異之。洞賓濃墨大書詩一章於門之大木上,曰:
但患去針心,真銅水換金。
鬢邊無白發,騋馬去難尋。
蓋寓“呂洞賓來”四字。筆勢偉勁,光彩殊常,取刀削之,深透木背。洞賓已不複見。時土人關雲祥者見之,即繪其像,乃一清臒道人也。是後餅果大售。
江州掛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