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昨日還能勉強咽下去一些的,今日怎麼……怎麼……”
陌顏抬頭無助地看著白胡子。白胡子卻是避開眼去,沉聲道:“沒用了,這藥本來就是吊著命的,既然已經咽不下去了……還是準備後事吧……”
“一定要再試一試!”蘇陌顏卻是不甘心,想再灌藥下去,卻仍是徒勞。
“白胡子!你一定要救她一救!”一向冷靜的諸葛嶠亭也有幾分焦急了。
白胡子沉吟半晌,方道:“辦法是有,隻是……隻是藥卻難尋……”
“什麼藥?”
“芊蔓藤,這藥隻有苗疆的雷公山上才有。”
此話一出,三人都沉默了,苗疆乃蠻荒之地,而且山林間遍布瘴氣,若是不熟悉,迷路乃是其次,中了瘴氣卻是華佗難救。
“我去尋。”蘇陌顏忽然出聲。
白胡子急急搖頭道:“不行,死了一個也便罷了,要是連女娃娃你都帶上了,我到了閻王那兒可說不過去了,不行不行……”
“我若是不去,念語必死無疑,事已至此,也隻能賭一把了。”蘇陌顏一臉堅毅,已是下了決心。
“陌顏,”諸葛嶠亭斟酌著開了口道,“若是為了致遠,你大可不必如此。”
諸葛嶠亭言下之意便是,若是念語去了,陪在慕容致遠身邊的人總是她,日久生情,指不定哪一日慕容致遠便醒悟了,曉得自己愛的是陌顏了呢。
蘇陌顏卻是不被說動:“活人總是比不過死人的……老胡子,你若是不肯細說,我立時便死在你麵前!”說罷,竟真的拿出了匕首,抵著自己脖子。
“這事,總要告訴致遠一聲……”
“昨兒我已差人送了信給他,說念語情形大有好轉,叫他不必擔心。”
“陌顏,你……”諸葛嶠亭此刻卻也詞窮了,蘇陌顏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的性子,長歎一口氣,他轉而對白胡子道:“老頭,你還是將那芊蔓藤畫下來吧,總之,我多派些人護她周全便是了。”
一接到蜀國出兵,楚澈迅即下令,調了大隊人馬前往邊界,前幾日兩軍已經打過一仗了,蜀兵蠻勇,周兵剛至,難免疲累,這一仗,蜀軍大勝,朝中更是鬥誌高揚,直嚷嚷著要殺到上京,生擒楚澈。
隻是諸葛嶠亭卻知,這一仗不過是趁著周軍一時不察罷了,大周幅員比西蜀遼闊的多,一旦戰線拉長,不但兵力不足,隻怕供給也跟不上,若是隻求幾座城池,打得周國此後數年不能西窺或許還可得,但是要顛覆,卻是萬難,稍有不慎,隻怕會搭進整個蜀國。
聽說前幾日那一仗,慕容致遠親任前鋒,殺了好幾個敵兵,隻是卻也掛了彩,聽前線傳來的消息,慕容致遠好像有些心神不穩,一想到此處,諸葛嶠亭不由抬眼看著陌顏,若是此去平安回來尚可,若是她有個萬一……
“還是我去吧。”自到蜀國,念語成親之後,秦引章好似變了個人一般,隻是平日裏寸步不離地守著念語,話亦不肯多說一句。
“苗疆那裏多蠻族,尋常生人根本進不了苗寨,我曾與爹爹去過那裏,救了一個苗人,與那些苗人還算說得上話,因此,此去采藥,除我之外,怕是無人能勝任了。”
“秦公子,陌顏那裏,小王會派幾個好手同行,眼下還有另一樁事情想要拜托公子。”
“小王爺請說。”
“趁眼下戰事初起,巡查還不甚嚴,小王想請秦公子回一趟江陵,替念語尋一隱蔽且清靜之處,待她痊愈之後,便可立即前往,若是有什麼困難,公子與江陵守備也算相識,行事也可方便些。”
秦引章想了想,便一口應承了下來,道:“事不宜遲,引章這就去準備。”
“勞煩公子了。”
聽到此句,秦引章麵上露出一絲不悅的表情,道:“塵顏之事便是我的事,何談勞煩二字。”
諸葛嶠亭的用意秦引章沒有深想,卻瞞不過一旁的蘇陌顏:“念語能否好轉尚是未知,你為何如此心急?”
諸葛嶠亭東望:“小皇帝如今無將可用,勢必要將應錦權遣到前線,如今幾座城裏,以江陵為重,因此,應錦權必定坐鎮江陵,他出自上京,說不定認識秦引章,哪怕他不識,手下許也有人識得,到時,他自然有辦法搞清楚我那‘薨’了的王妃是不是他們的暻皇貴妃。”
“若他確定了呢?”
“那麼我們就想法子引小皇帝來江陵……”諸葛嶠亭微眯了眼睛,他從來都不信顧清丞會真的投靠了突厥,如果楚澈遠在上京城,難免鞭長莫及,但是若是能引他親來江陵,那麼就容易多了。
“縱然顧念語真是他的心上人,但是你覺得楚澈是那種會為了一個女人身涉險地,置江山於不顧的人嗎?”
諸葛嶠亭笑了一笑,道:“我也不過是賭一把罷了,總歸賭輸了,我們也無甚損失啊。”話雖是這麼說,臉上卻是胸有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