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這場盛世大婚後,一切的發展,宛若是當年熾夜仙居那場染血的婚禮的重現。
新婚之夜,北冥霄並未留宿新房。
第二日清早,當寒鸞推開新房的房門,卻看見了一地血光。
那是納蘭韻的血。
而那些已經凝固的血,凝成的無非是幾個讓北冥霄和若怡都倍感擔憂的字。
——殺人者,青丘君箬紫。
而君箬紫殺人的原因,北冥霄和若怡都清楚。
至於君箬紫再開殺戒的後果,北冥霄和若怡也都清楚。
於是若怡對君箬紫又是一通狠訓。
結果不外乎是若怡氣的幾欲咳血,君箬紫心疼姐姐,麵上隻得屈服。
但答應不再殺人的隻是嘴,卻不是心。
北冥霄大婚不久,白月寒便親自找上了青丘。
此時北冥霄拋棄若怡的事情已經落實,楚辰再無理由從中阻礙,白月寒出入青丘,十分便捷。
清溪淺水,他與她泛舟水鄉。
微雨竹窗,他與她閑談夜話。
暑至臨溪,他帶她赤足淺水。
雨後登樓,他與她看遍山河。
柳陰堤畔,他與她並肩閑行。
花塢樽前,他與她會心相笑。
隔江山寺,他與她共聞鍾鳴。
月下東鄰,他與她琴瑟和鳴。
晨興半炷,他與她品茗聞香。
午時倦怠,他與她斜依藤枕。
開甕勿逢陶謝,接客不著衣冠,共乞名花盛開,飛來家禽自語,客至汲泉烹茶,撫琴聽者知音。
賞心樂事十六件,件件齊全。
這便是白月寒做的事,不求回報,甚至不提回報,他隻是陪在若怡的身邊,陪她笑,不讓她哭。
即便麵上的詭異花紋依舊肆意蔓延,若怡含笑的樣子依舊帶了往日的明媚。
但是,即便白月寒不提,有些事,若怡心裏也明白。
畢竟是數十年的交情,即便隔著千山萬水,依舊心有靈犀。
他有多聰明,她就有多敏感。
他的心思,她從來都知道,卻隻是遲遲的拖延著。直到納蘭韻的頭七過了、頭喪盡了、就算是救過的病人願意為她守三年陵墓,如今也可以離開那潮濕陰冷的墓地了,若怡依舊在拖延。
而這三年,白月寒格外的有耐心。
即便他不說,有些事兒,若怡心裏也清楚得很。
更是因為白月寒的緘默與麵上時時刻刻都掛著的笑容,若怡的心裏有了更大的壓力。
那壓力不因為別的,隻因為她至始至終都明白白月寒這一切的付出究竟是為了什麼。
終於,在一個異常的多雪的暖冬,若怡將白月寒約到了殷血薇的衣冠塚前。
當若怡到的時候,白月寒的肩頭已經落了一層雪。
若怡下意識的抬頭望向天空。
“別看了,比約的還早小半個時辰來著。”白月寒一如既往的一眼就看穿了若怡的心思。
若怡一愣,唇角勾出笑容來:“我以為我遲了。”
白月寒聳肩:“那是你以為。”
“等了很久了?”若怡淺笑,難得的上前主動替白月寒掃去了肩頭的雪。
白月寒滿不在乎的嘻嘻一笑:“不算太久,就是雪太大。”
若怡聞言,為他撣雪的手微微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