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醫療條件不發達,甚至可以說是落後,像鄉村孩子出生要麼找產婆,要麼自己硬挺。
時間在鬥地主的那些人身上是飛快的,但在產婦餘向男身上是漫長的,孩子在肚子裏翻滾攪動,仿佛天翻地覆,那疼痛無法言表,隻見她臉色煞白,豆大的汗水從額頭不斷滾落,浸濕了頭發,打濕了被褥衣衫。
血汩汩的流出來,身下的裝滿柴灰的瓷盆,換了一次又一次,從開始的尖叫,到後來變得沙啞,再到最後嗚嗚的發不出聲音來。
柳往東在一旁幹著急,卻沒有任何的辦法,看著自己妻子如此痛苦,如同刀攪,流下了眼淚,隻是大聲的問道:“產婆為什麼還沒有到?”但卻沒有任何回答他。
年紀大些的大嬸們看到餘向南這個樣子,在一旁小聲提醒道:“往東啊,向男這個樣子,你最後有個心裏準備啊。”
柳往東忍不住的大哭起來。
太陽終於從東邊跑到了西邊,最後躲到了山的那一邊,徹底的掩藏了自己的光芒,天空中沒有星星也沒喲月亮,隻有看不見的雲,似有似無的在飄蕩。
柳往東坐在床邊抓著妻子的手,一直看著妻子,不說一句話,仿佛呆了,房間裏的人看到這樣,也不禁悲從中來,一片沉重的靜默。
突然屋外傳來一陣轟動,接著聽見有人高喊:“柳四爺回來啦,柳四爺回來啦、、、”
柳往東也回過神來了,就往外跑,剛剛大門口,就看見一位五十多歲的老人,身著青色的中山裝,戴了一個灰色的帽子,絡腮胡子,臉色黝黑,雙眼渾濁,拄著一根拐杖。
柳往東看見他,立刻喊道:“四叔,你快救救向男吧!”
此人便是村名口中的柳四爺,也就是柳往東的親四叔,他頭頂,在鄉村中稱作瘌痢頭,所以他戴著帽子,因為小時高燒燒壞了眼睛,所以拄著拐杖。
別看柳四爺身體殘疾,但卻很厲害,在附近的十裏八鄉有很高的威望。他的威望來自於他的本領———行走陰陽,俗稱過陰人。
柳四爺拍了拍柳往東的肩膀,道:“別擔心,向南母子兩會沒事的。”
柳四爺的話似乎有一種魔力,能夠讓人安心。
柳四爺走到堂廳的八仙桌上,從隨肩的一個黑色革皮挎包拿出毛筆墨汁和一些黃紙,方寸規矩的黃色裱紙平鋪在桌麵上,拿起毛筆蘸上墨汁,嘴裏開始念起咒語:“一點天清,二點地明,三點諸聖顯神靈,書就靈符,光芒萬丈,大顯威靈,急急如無極高真律令、、”
柳四爺念咒的聲音很小,語速很快,旁邊之人即使認真聆聽,也很難聽清他在念什麼,期間把筆頭伸到嘴前,渡了幾口氣,最後筆走銀蛇,終於完成了最後一筆,伸出青筋畢露的手,從包裏拿出一枚檀木大印,哈了一口氣,用力的印在符文上。
“拿起貼在床頭!”
柳四爺把符文遞給柳往東,柳往東快速跑進房間裏把符咒貼在床頭,床還是那種古樸的床,四角有四根柱子,支撐起床頂,圍繞這床柱又做了一些裝飾,總的來說在鄉間這是一張精致的床。
符貼上了,本來已經迷糊的餘向南恢複了清醒,疼痛的嘶叫又恢複了力度。
時間慢慢的流逝,到了夜間子時,產婆終於來了。
產婆是一位六十多歲的老婦人,歲月在她臉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跡,但這卻抹殺不了她慈祥和善,淺淺的笑容很容易讓人親近。
產婆來了也不廢話,洗手之後,便坐到床沿,打開產婦的雙腿,手在裏麵搗騰一會兒,對著餘向南道:“用力!”
餘向南一聲大吼,在肚子裏盤恒一天的嬰兒終於出生了,所有人都笑了。
產婆把孩子抱在懷裏道:“是個男孩,這個孩子耳朵真大,有福分,口大,吃四方,將來定有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