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重陽萬壽宮,他燒了幾炷香,然後在公德箱裏放了十兩銀子。
旁邊的道士見了,不覺眼睛一亮,趕緊請他到內間喝茶。
葉昊摸出一片山上尋到的玉簡遞過去,笑道:“師傅,我揀到這塊玉,上麵刻了些字跡,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道士接了過去,剛看了一眼就驚呼起來,然後跳著跑了出去,不一會,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道走進來,對著道士喝道:“換香茗,將我珍藏多年的極品臨海蟠毫拿來。”然後來到葉昊身前深深一禮。
葉昊急忙還禮。
老道摸著玉簡道:“這是我派第六代掌門尹誌平師祖的遺物,不知施主是如何發現的。”
葉昊答道:“偶然所見,覺得有趣,就留了下來。既然師傅覺得有用,就請留著吧。”
“多謝了!”老道將玉簡心翼翼地捧在手裏端詳著。
葉昊環顧四周,問道:“我見附近道觀大多年久失修,不知是怎麼了?”
老道長歎一聲:“想當年,重陽真人創教以後,經馬鈺、譚處端、劉處玄、丘處機達到鼎盛,那時金王朝行將滅亡,南宋十分孱弱,唯有蒙古力量方興未艾,丘祖師卻金使,謝宋聘,以七十三歲高齡,甘冒風沙大雪之苦,率十八隨行弟子,萬裏跋涉,抵達西域大雪山成吉思汗軍營。成吉思汗親自三召並作長談。丘祖師對其所問為治之方及長生久視之道,皆做了仔細的回答。深得成吉思汗的禮敬,尊其為‘神仙’,令他‘掌管下出家人’,並赦免全真門下道士的差役賦稅。此後我派建宮觀,收門徒,玄風大振,四方翕然,道俗景仰,學徒雲集。然而好景不長,後來因影響過大引起元庭猜忌相爭,朝廷袒佛貶道,因此自第七代掌教張誌敬以後便rì漸衰落。如今更是宮觀衰敗,道經失散,道統失傳,修真越來越難了。”完不住歎息。
葉昊看他好可憐,想將邱處機留下的經文還給萬壽宮,於是道:“師傅,我以前廣覽群書,曾經見過一段經文,似乎與全真教有關,我背誦出來,請您看看是否有用。”
“是嗎?”老道隨口答應著,並未將他的話放在心上。
葉昊微微一笑,開始從頭背誦剛剛看過的《北宗五祖丹訣》:“一根一蒂,地之元也,祖也……頂中之鉛也,虎也,水也,金也……”
剛聽這一句,老道就遽然而驚:是本派不傳之秘!您從何處得來?”
葉昊並不作答,隻是滔滔不絕一路背誦下去。
老道越聽越驚,雙耳如聞雷鳴,心下狂跳不已,“真的是本派之秘啊!後麵這些連我都沒聽過!呐,祖師有靈!祖師顯聖了!”著“撲通”跪在地上,頂禮膜拜起來。
葉昊不敢受他大禮,趕緊上前攙扶。
老道不肯起來,口中哀求道:“求仙師得慢點,讓弟子寫下來!這都是敝派寶典,無價之寶……”著手忙腳亂去找紙筆。
待到紙筆拿來,葉昊伸手接過,口中道:“還是我來寫吧!”著筆走龍蛇,文不加點,一揮而就,將丹訣描述的基礎和中級部分都默寫出來。至於高級功法,他怕所傳非人,所以有所保留,準備rì後考察人品再行傳授。
老道手捧筆錄雙手顫抖,口中叫著:“多謝仙師!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葉昊擺擺手,轉身往外走。
出得門來,卻見萬壽宮數十道士跪倒一片。
距終南山五裏,有個太一鎮。
葉昊站在街上,看著來來往往寧靜祥和的人們,覺得就像回到了自己的家裏。他家就在嶽麓山腳下,同樣都是抬頭望山,高聳入雲,環顧四周,鎮溫馨。
他在大街上走著,不久看到一個茶樓,於是邁步走了進去。茶樓內有個書場,裏麵坐了四、五十人。一個書先生在前台大鼓一敲,正待開講。
葉昊在後排找了個位子坐下,茶博士剛剛送上香茗,書人就已經開始了:“卻大唐盛世,有一蒲州人姓呂名岩,字洞賓,三次進士科考未中,沮喪之極來到長安酒肆,遇到了正陽真人鍾離權。真人見他有慧根,招他入終南山,請他喝紹先元和之酒,然後坐石談玄,傳授他《靈寶畢法》十二科。數年後呂洞賓得道成仙,飛升而去。”然後書人進入正題“呂洞賓飛劍斬黃龍”。
故事講得活靈活現,葉昊也聽得入了迷。良久鼓聲一頓,故事結束了,眾人方如夢初醒。
然後書人托著盤子走過來請大家施舍銀錢,同時取出一張告示,鎮上張員外的女兒近rì病倒,水米難進,夜夢連連,如見鬼物,延醫無效,奄奄一息,誰有偏方救治,願送紋銀一千兩。
眾人議論紛紛,每人給幾個銅板後離去。
葉昊見書人走過來,順手遞過去五兩銀子。
書人驚訝地看了他一眼,連忙躬身謝個不停。
葉昊見四周無人,問道:“不知張員外家住哪裏?”
書人上下打量他一眼,問道:“您是大夫?”
葉昊搖頭:“我這裏有幾個祛病安神的符咒,願意前去一試。”
書人聽了,急忙收拾好道具領他前去。
葉昊跟著書人走了不久,來到一所大院前。
書人上前敲門,是請來了治病驅邪的法師。
不一會,一個五官端正神情焦慮的老員外走出來,一邊走一邊問:“法師在哪?”待到見葉昊如此年輕,不覺有些失望,不過轉念一想,人不可貌相,或許這人真有本事呢?”於是忙請至大廳,吩咐下人奉茶。
待得坐定之後,他才問道:“先生來自哪座仙山?”
葉昊躬身回答:“在下是青城弟子,學藝不幾手鬼符。聽貴府有人染恙,隻想過來看看,未必便能奏功。”
聽是青城山出來的,老員外當即另眼相看,道:“法師過謙了!女重陽登高望秋,回來便染病不起,每夜三更如見鬼魅,屋內隱隱似有人聲,推門卻又不見。白則不哭不鬧,昏昏yù睡。”
“不知姐重陽rì都到了何處?”
員外也不知道,急忙招來丫環詢問。
一個十三四歲的丫頭跑出來,看了葉昊一眼道:“我跟姐隻是在白雲觀附近轉了轉。”
“有沒有進去燒香?”
丫頭搖搖頭:“沒有。”
“是否見過什麼舉止怪異的人?”
丫頭想了想,還是搖頭:“那登高賞秋的人很多,我沒有留心。”
葉昊點點頭,暗思:“既然已有名醫診治,藥石也試過了,想來不是尋常疾患,極似妖物纏身。”他顧及生病的是未出閣的女子,於是對張員外道:“且待夜半三更,待我仔細端詳,看是何方妖孽。”
“要不要先設個祭壇?”
“不用,先看看再。”
當晚上,葉昊坐在姐繡房隔壁的房間裏,身後是員外和一個家人。三個人靜靜地看著窗外。
等了好久,遠處忽然傳來梆”打更的聲音。
三更剛過,明亮的月光忽然暗淡下來,一陣冷風吹過,院子裏樹葉沙沙作響。
葉昊暗道:“來了!”連忙取出寶鏡,運起功力向院子和姐的房間照去。白光過處,隻見一道黑影站在姐的窗前,正想騰身穿窗而入,恰好被寶鏡發出的光芒定住,一隻腳高高抬起無法放下。
葉昊縱身出屋,加強功力催動寶鏡,將院子照得一片光明,亮如白晝一般。
定睛看時,黑影原來是一個年過三旬的男子,書生打扮白,此時見形勢不妙,急急想要逃走,然而卻無法動彈分毫。
葉昊厲喝一聲:“何方妖孽,是何來曆?還不報上名來!”
黑影尖叫道:“仙師饒命!仙師饒命!的是被逼的,我也是不得已!”
“為何書生模樣?”
黑影遲疑著答道:“的……本是華的學子,因為上了一個道人的當,服食金丹致死,魂魄被妖道收進招魂幡,五十年不見裏被妖道驅使,出來盜取元妖道修煉。”
葉昊聽得惱火,勉強壓抑著怒氣道:“妖道何在?”
“他在山後的白雲觀,號稱玄人。”
“妖道知道你來這裏嗎?”
“不知道,他從不問我何去何從,隻是給我個玉瓶讓我出來收取元五更時分便念動咒語催我回去,若見玉瓶空空,他就把我整得死去活來。”著,那人取出玉瓶給葉昊看,口中哀求道:“仙師饒命啊!我是被逼的!”
葉昊怒喝道:“讀聖賢書,當知‘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道理!閣下助紂為虐,豈不愧對聖人!”
那人低下了頭,略顯羞愧狀。
葉昊一道神符打出,將黑影化成雲霧,同時喝道:“念你尚知廉恥,我幫你解了魔咒。速去報到,若是好好改造,還有投胎做人的機會!望你好自為之!”
雲霧被一陣風吹得無影無蹤,空中隱隱傳來聲音:“多謝法師……”
過了好久,站在窗內的張員外和家人才回過神來:“成了!法師驅走了妖孽!”
就在這時,屋內傳來姐低低的聲音:音無力,但卻清晰明白。員外心下狂喜,叫著:“女兒醒了,女兒醒了啊!”家人聽見聲音,紛紛進去看望。
張員外過了好半才出來,對葉昊千恩萬謝道:“請去前庭奉茶,奉上紋銀千兩,望師傅笑納!”
葉昊跟他入廳敘話,卻道:“銀子就免了。助人向上,我輩當為。”
“不成!這銀子您一定要收下!”
葉昊推了幾次推不掉,見老員外相貌慈祥,為人善良,忽然心中一動有一件事,想請員外幫個忙。”
張員外不知道有什麼事,反而有些遲疑,不敢當即答應。
葉昊道:“我本是讀書人,名叫李昊,自從父母亡故以後,長年漂泊在外,因為衣食無著,暫時伴作道人。剛才見了那書生的魂魄,我忽然興起再度攻書求取功名的念頭。不過,我的籍貫身分都已經丟失了。明年剛好是大比之年,我想從頭參加科考,員外能不能為我作保,就我是您的外甥,幫我報個名?”
張員外鼓掌道:“這是好事啊!正好明年犬子也要參加本縣科考,你們可以認作兄弟,一起前去。”完急忙去喚兒子,也不管是不是已經夜深人靜。
時候不大進來個年輕人,生得眉清目秀,書生味十足。幾句話交談下來,葉昊知道年輕人叫張成,今年十七歲。兩人一見投緣,暢談甚歡。一家人喜氣洋洋,葉昊也跟著高興,就像回到了自己家裏,找到了久違的歡樂。
正得高興的時候,已經亮了。一夜未睡,大家都有些萎頓。
葉昊讓大家休息,自己要到白雲觀走一趟。
他徒步上山,一個時辰後來到白雲觀。白雲觀不大,外牆尚新,似乎是新近建成的。
“也不知玄*人功力如何,我現在該怎麼辦?進去?我能打得過他嗎?退讓?一味退讓決不是辦法!”遲疑片刻,他將心一橫,手提寶劍走了進去。
觀內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
“奇怪,諾大的白雲觀,竟然是空的!”
找了好大一陣,他在丹房裏發現了一個暗門。推開暗門裏麵有一個密室。密室內燃著一盞油燈。在昏暗的燈光照耀下,勉強可以看見室內的東西。
放眼望去,密室的角落裏,赫然擺放著一個紅sè的棺木!
葉昊大吃一驚,遽然退後兩步:“仇人在此!蘇家滅門的仇人竟然在這裏!”
定睛看時,卻發現棺木的顏sè比蘇家滅門時所見淡得多,尺寸也了些!
他心中驚異,生怕棺中有人,當即提聚功力飛身而上,一劍劈向棺材。
棺材斷為兩截,裏麵露出的是一堆金印珠寶!
翻開棺蓋,裏麵赫然刻著幾個大字:“三山五嶽,僧道仙魔成,下一統。”
他想起蘇家滅門的慘狀,忍不住一腳將棺木踢得粉碎,抖手將財物收入乾坤錦囊,一把火將白雲觀化為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