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啦,其實他自己心裏清楚,所謂慧根降等,隻是當初自己破門逃出洞玄派的時候,洞玄派為了遮醜而隨口編造的理由,其實自己的慧根就從沒有降過……固然這套全新的秘法,確實有可能使較低慧根者也達到此前難以企及的境界,但那些一品慧根的凡人,也確實沒什麼修仙的資質,沒什麼修仙的必要,投入產出完全不成正比。但正如張祿所:“打廣告還怕吹牛嗎?”
其實這種廣告效應根本無法吸引那些庸碌的凡人邁上修仙之途,他們之所以跑來依附“淨世教”,完全是因為被上清、洞玄兩大門派壓迫得透不過氣來,幾乎都生無可戀了,到坐忘峰附近來起碼勉強能得溫飽,還不會毫無理由地便被修真者取了性命吧,至於修仙,原本就從沒有抱過這般奢望。但這種廣告效應對於那些慧根在四品以下的門派弟子,或者兩大派不受重視的弟子們而言,卻具備了相當大的號召力。正是靠著這種廣告,而不僅僅是扭轉修真界輕視甚至踐躪凡人的理想,隨風才能夠在數十年內便聚集起總數接近一千的淨世教徒眾出來,隱然已成上清、洞玄之後的第三修真大派。
理想主義者絕對是少數,大多數人都是因利而合的,這沒有好處的事情,你不可能要求人皆聖賢,都肯做苦行僧。況且即便宗教界的苦行僧,他所期盼的也是此世苦修,來世解脫,對於修真者來,這輩子要吃苦,卻既登不了仙還沒有來生,光為了一個虛無飄渺的美好理想,有幾個人肯跟著你一條道走到黑啊?
所以隨風創建“淨世教”已經很久了,殫精竭慮,卻始終都在苟延殘喘的狀態徘徊,一直等到張祿傳下秘法,打出廣告去,才終於邁上了順利發展的軌道。
拉回來,張祿此番應隨風的召喚而真身投影,沒等隨風開口,他就先笑了起來:“你已經練成最高一階,達到渡劫境界了?可喜可賀啊!”
然而隨風臉上卻並無喜色,隻是反問張祿道:“請教仙長,若我等吸盡此世戾氣,破開封印,究竟會出現何物?”
張祿聞言不禁一愣,隨即反問道:“你怎麼突然間會想起問我這種問題的?”
其實他在傳授秘法之初,就已經把話跟隨風得很清楚了:“若修此法,恐有三重阻礙,你有甘冒風險的決心,我就傳授你,若是不敢,就當我沒提過此事。”
隨風問他哪三重阻礙?張祿答道:“你從前也曾經受過戾氣的影響,心智有所紊亂,幾乎想要滅世,這便是第一重阻礙了。我這套功法利用戾氣,如同以劇毒入藥,雖然已經設計了怯毒之法,但終究還沒有經過臨床實驗。白了,你是白鼠……”
隨風皺眉問道:“我是人,如何是鼠?”
張祿隻是一個比方啦,你是初修此術之人,很可能在習練過程中有走火入魔之虞,不過我授你一道符籙,發現有任何不妥的地方,便可默念我名,我一定會過來救你的。有我的關照,你走火入魔的可能性未必有多高,但這終究是必須考慮的風險不是?
隨風點頭笑道:“即便成熟的功法,因人而異,修行過程中或者受身體狀況影響,或者受外在因素影響,都不可能完全避免走火入魔啊。這般風險,在下願冒。請教第二重阻礙為何?”
張祿第二重風險就是:“因此戾氣存在,故而封禁了此世登之途,你吸取的戾氣越多,此世的封禁就越容易解開。一旦功法被證明效果不彰,速度不快,則你還未能練至巔頂,不定那上清、洞玄二派倒絡繹有人飛升了,從此將更驕橫,對於你的事業不利啊。”
隨風笑著答道:“仙長多慮了。”那兩大派的修真者是什麼德性我還不清楚嗎?幾百年間就文遺山一位順利渡過了雷劫——根據仙長你所,其實他也沒能真的飛升——導致兩派化神醉生夢死,就沒幾個還想衝擊那最後一步的。封禁會被逐漸打開?你知,我知,他們可不知道啊,怎麼可能呼啦啦一下子多人飛升?至於先我而飛升一兩名,也不見得便能高揚其名,且我也不懼他。再了,我和本教弟子隻要夙夜匪懈,搶在他們產生什麼“修真盛世”前就先把兩大派給挑了,那不就沒事兒了嗎?
這種風險,我可以冒。
張祿好,那麼第三重風險——“其實這風險不在凡間,而在上,三成在汝身,七成在我身。汝可知道,此世地脈之中,埋藏著如此多的龍屍,導致戾氣凝聚不散,其實本意乃是一道封印。戾氣若散,封印便解,但恐原本設下封印之人……之仙,會對你我不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