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終之際,張劭的同鄉老友郅君章、殷子征來看望他。他們拉著張劭的手,流淚說道:“元伯(張劭字元伯),你放心去吧,還有什麼心事就請對我們講吧。”

張劭歎了口氣說:“我死而無怨,隻是等不及我那生死之交的好友來給我送葬了。”

郅、殷二人奇怪地問:“難道我們還不能算是你的生死之交嗎?”

“你們對我友情深重,但你們隻是我活著時的朋友,而山陽範巨卿卻無論我是死是活,都是我的好友啊!”頓了一下,張劭又說:“有件事情,想托你們辦一下。請你們務必派人去山陽郡通知範巨卿,請他盡快趕來,不然,我就等不及了。”

郅、殷二人答應了他的請求,派人騎快馬到山陽郡報信去了。

再說範式回到山陽郡後,當地的郡守聽說了他的名聲,就請他做了郡府的功曹(官名),掌管全郡的禮儀,文教事情。官雖不大,公務卻很繁雜。範式盡心職守,把事情辦得井井有條,郡守對他十分賞識,有心要再提拔他。

這一天,範式在夢中忽然見到了張劭,隻見張劭頭戴黑色王冠,長長的帽帶一直垂到腳下,腳上穿的是一雙木鞋,好像一位古代的君王。再看張劭臉上一副焦急的樣子,好像在呼喊自己,可就是喊不出聲音。範式從夢中驚醒,渾身冷汗。他想,難道賢弟已經做古了嗎?這個夢實在不吉利。不行,我要去汝南看看賢弟。

第二天,範式辭別了郡守,郡守再三挽留不住,心中十分惋惜。因為,範式這一走,不但提升職務的事吹了,而且連功曹的官職也要丟掉。範式哪裏顧得了這許多,他借了匹快馬,日夜兼程地向汝南郡趕去。途中正遇上張劭派來向他報信的人。他一聽這消息,當時就口吐鮮血暈了過去。醒來之後,範式買了白馬素車和奔喪用的物品,親自駕車飛奔而來。

一路上,人們都看見這輛飛奔的喪車。白色的馬,白色的車,車上的人穿著麻衣,身披白練,不斷抽打著馬兒飛跑。

可是,就在範式趕到的頭幾天,張劭已經去世了。老母親記著兒子的囑咐,一連等了範式三天,後來實在不能再等,隻好把喪事辦了。到出殯的這天,當地仰慕張劭名聲的人都趕來了,送殯的隊伍少說也有上千人。說來也怪,那輛載著張劭靈柩的馬車走到村口大樹下時,車輪突然陷進一個土坑,任憑眾人死命往外拉,車也是紋絲不動。張劭的母親哭倒在靈車上說:“兒啊,娘知道你的心願,可是,山陽郡離這裏千裏之遙,巨卿實在是趕不到啊!”

正在這裏,遠處一輛白色馬車飛奔而來,張母回首一望,說道:“這一定是山陽郡範巨卿來了。”

果然,這正是範式的白馬素車。車到近前,範式跳下車來,撲到張劭的靈柩上痛哭起來,邊哭邊說道:“賢弟,哥哥來遲一步,讓你等急了啊!”

過了一會,範式止住哭聲,說道:“賢弟,你該去安息了。哥哥送你下葬。”

說著他招呼眾人扶住車轅,大家使勁一推。真是怪了,這回靈車一下子就出了土坑,又向墓地移動了。

眾人見此場麵,又感動又吃驚,都讚歎範張二人真是生死之交,誠信君子,說是由於他們二人的信義感動了上天,才出現了這樣的怪事。

後來,範式安葬了張劭,為他守墓三年,才獨自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