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著給美歌打手機,占線。他想起趙洪案子裏牽扯的貸款,就想起美歌的舅舅。這個總經理是個相當傳統的人,他經營這個公司,不管思維方式多麼先進,但是任命幹部完全效仿封建世襲製。下屬的幾個部門經理都是他的親屬,有血緣關係的占了一多半。那天,聽美歌說笑話,哪個男人要想在公司有作為,就得勾引她,因為她是總經理的外甥女。她說,有個部門的副部長,勾引她的辦法很簡單。約她出來吃飯,他講著葷笑話,然後逗得她前仰後合。然後讓她多喝酒,喝著喝著,他的手就不老實了,從桌子下麵偷偷伸過去,撫摸美歌的大腿,開始他動作絕對輕,手掌卻肆意張開,像是章魚,貪婪吮著對方逐漸發燙的肌肉。再後來,美歌不輕不重給了對方一個嘴巴,這個部門副經理一聲呻吟。這時候,美歌笑著站起來,吃差不多了,咱們走吧。部門副經理就乖乖地跟她走,然後到外麵去求饒,說是喝多了,沒有別的意思。美歌說,我也沒別的意思,謝謝你的請客。講完,美歌咯咯笑,而郭慶良卻一點兒笑的意思也沒有。

霓虹的斑斕和高樓大廈的林立構成街頭的一景,與他去過的城市沒什麼兩樣。郭慶良遊蕩著,他呼吸著有些醉人的空氣。在轉悠商店時,他吃驚地發現,這裏的移動電話比他在的城市貴了有百分之四十以上。他聽美歌說,總公司要組成一個電訊公司,她舅舅讓她擔任這個公司的經理。一向對商業不動腦子的郭慶良替美歌盤算著,雲南和貴州是移動電話的大市場,確實應該跑來占領。在一個工藝商店裏,他買了個大像的木雕,價錢才十塊錢,低廉的讓郭慶良想多買些回去,可是那木雕大像沉甸甸的。在商店牆上掛著一個麵具,青麵獠牙的。郭慶良問問價錢,一百多塊。他毫不猶豫地買下來。他問售貨員,這是什麼鬼啊?售貨員眨眨眼,我也說不上什麼鬼。現在這種麵具賣得很俏。郭慶良問,為什麼?售貨員笑笑,鬼能嚇人嗎。這個年頭,人們都想嚇嚇人。郭慶良突然想起身,又問售貨員,你這賣簫嗎?說著,他比劃著。售貨員說,還真有,但現在沒貨,過兩天吧。你會吹嗎?售貨員問,郭慶良神氣地說,我就是吹簫的。

郭慶良開始腦子裏琢磨美歌的舅舅,因為他預感到總公司裏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東西。他猶豫,動美歌的舅舅,就如同要進行一場大革命。美歌的母親去世後,她的舅舅成了她唯一的親戚,而又是她的直接總經理。美歌外貿大學畢業以後,是靠舅舅的關係分到當時全市很有經濟勢力的這家綜合發展公司。說來,美歌學的是外貿專業,公司很多的業務靠不上。而美歌又喜歡哲學,做起生意來喜歡的那套哲學根本用不上了。可總經理喜歡哲學,動不動就講講黑格爾,講講馬克思和恩格斯什麼的。總經理主張,現在做買賣,哲學完全有用。他常說的有兩句成語。一條是人同此心,心同此理。總經理解釋,人們對一般事物的看法是一樣的,想法也是一樣的。現在的毛病是有些人總把自己看的過高,覺得自己比別人聰明。結果大傻蛋一個。再一條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總經理解釋,人家客戶就是刀和砧板,我們是任人宰割的魚肉,生意做得怎麼樣,全掌握在客戶手裏。總經理對美歌說,這兩條就是哲學,弄懂了,你就賺錢。郭慶良有時候佩服美歌的舅舅,總經理,可有時候也恨不得想揍他一頓。因為,美歌是個小度量的女人,常常逞強好勝。凡是美歌被他欺負了,每回都是靠總經理出麵,把郭慶良著實奚落一番才算結束。總經理拍著老板桌子吼道,你小子聽清楚,別看你是什麼優秀檢察官,你對美歌不好,就意味著對我不敬。郭慶良總想報複總經理,於是就采用男人的發泄手段,一個禮拜連續玩命兒和美歌做愛,做得美歌像個佝僂病人,臉黃黃戚戚,一點兒生氣都沒有。在這點上,美歌不敢告訴總經理,因為她佩服也引起自豪的是郭慶良有這麼強的性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