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八九四年的工作被寫成了三本厚厚的手稿。在這些手稿裏,可以看到令人深惡痛絕的紅水蛭事件以及銀行家羅斯倍的慘死;看到阿得爾頓慘案以及英國古墓內奇異的葬品;還能夠看到著名的史密斯—莫梯麥繼承權案。這一年裏,福爾摩斯由於追蹤並逮捕了布路瓦街的殺人犯賀芮特,而接到法國總統的親筆感謝信以及由總統親自頒發的法國勳章。可總而言之,我認為這些事情都比不上約克斯雷舊居的事件,此案中有許多扣人心弦的情節,其中就有青年威洛比·史密斯的慘死,同時又夾雜著許許多多起伏跌宕的插曲。
事情發生在11月底的一個深夜,我和福爾摩斯坐在一起,他用放大鏡辨認一張紙片上麵殘留下來的字跡。我走近窗戶,向著那寂靜無人的街道望去。一輛單匹馬拉著的出租馬車,正從牛津街的盡頭駛到樓這邊來。
福爾摩斯放下放大鏡後卷起了那張紙片說:“華生,我們今天晚上幸虧沒有出去,剛才我已做了很多的事。喂!喂!這是什麼聲音啊?”
在呼呼的風聲中傳來嗒嗒的馬蹄聲,接著那輛出租馬車就在我們門前停了下來。
一個人從馬車裏走了下來,我對福爾摩斯說:“他要幹什麼?”“他要找我們。可是我們還要準備大衣、圍巾、套鞋等壞天氣用的東西。等等,那輛馬車走了,這正合我意!如果他想請我們出去的話,他一定會留下馬車。華生,還是你去樓下開門吧。”
客人剛剛走到門廳的燈下,我一眼就認出了他,就是那位年輕的斯坦萊·霍普金,一位很有前途的偵探,對他的工作福爾摩斯是很感興趣的。
“親愛的朋友,”福爾摩斯開玩笑地對霍普金說,“請上來吧,希望你在這樣的夜晚不會對我們懷有什麼不良企圖。”
霍普金上了樓梯,在我的幫助下,他脫掉了雨衣,福爾摩斯則捅亮了壁爐裏的火焰。
福爾摩斯說:“親愛的霍普金,你這麼晚來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您說得很對,我今天下午忙得不可開交,你看到報紙上報道的約克斯雷事件了嗎?”
“沒有。”
“報紙上隻是那麼一小段,而且均與事實不相符,所以閱讀與否沒有什麼區別。我是在下午三點十五分接到電話的,五點就趕到了約克斯雷故居,對現場進行了調查,然後來到你這兒尋求幫助。”
“直到現在你肯定是還沒有把這個案件弄清楚吧?”
“是的,事情的起因我還沒搞清楚。我認為此事目前和調查前一樣模糊,可是剛剛開始調查的時候,好像很簡單而不致出錯。使我煩惱的是我找不到行凶的目的。”
福爾摩斯說:“那麼你把事情詳細給我介紹一下吧。”
這位年輕的警察說:“經過調查,事情是這樣的:幾年前,一位年長的名叫考芮斯的教授買下了這棟位於鄉村的宅邸,即約克斯雷舊居。他因為有病,所以總是半天躺在床上,另個半天就拄著手杖,一跛一跛地在住宅周圍走走,或是坐在輪椅上,由園丁推著他在園內來回轉轉。他家裏有一位管家馬可太太,和一位叫蘇珊·塔爾頓的女傭。自從他來這兒以後,一直就是由這兩個人在伺候他,據說這兩個女人的名聲還不錯。教授正在寫一本專著,一年以前,他需要雇傭一位秘書。雖然曾經請來過兩位,但都不合適。第三位威洛比·史密斯先生,是一個剛大學畢業的青年人,教授對他很滿意。秘書的工作就是上午記錄教授的口述,晚上查閱資料和與第二天工作有關的書籍。他的證明書證明他一直以來都品行端正,性格溫和,在工作上他也是一個很努力的人。但是這樣一個青年,卻在今天上午被害於教授的書房內。”
霍普金繼續說:“教授家幾乎是全英格蘭最與世隔絕的家庭。一連幾周,他家的任何人都沒有走出過園子的大門。教授專心於他的工作,對其它的事則不聞不問,幾個仆人也過著和他主人一樣的生活。這兩位婦女也沒有必要走出園子,推輪椅的那個園丁名叫莫提邁爾,他從軍隊可以領到撫恤金,也是一個好人。居住在這棟房子裏的隻有這麼四個人。不過,花園大門與凱瑟姆到倫敦的大路之間的距離隻有一百碼。門上有個門栓,因此誰都可以隨便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