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1 / 3)

曆代一

司馬遷才高,識亦高,但粗率。以下曆代史。

太史公書疏爽,班固書密塞。

司馬子長動以孔子為證,不知是見得,亦且是如此說。所以伯恭每發明得非細,隻恐子長不敢承領耳。

史記亦疑當時不曾得刪改脫稾。高祖紀記迎太公處,稱「高祖」。此樣處甚多。高祖未崩,安得「高祖」之號?漢書盡改之矣。左傳隻有一處雲:「陳桓公有寵於王。」

曹器遠說伯夷傳「得孔子而名益彰」雲雲。先生曰:「伯夷當初何嚐指望孔子出來發揮他!」又雲:「『黃屋左纛,朝以十月,葬長陵。』此是大事,所以書在後。」先生曰:「某嚐謂史記恐是個未成底文字,故記載無次序,有疏闊不接續處,如此等是也。」

因言:「班固作漢書,不合要添改史記字,行文亦有不識當時意思處。如七國之反,史記所載甚疏略,卻都是漢道理;班固所載雖詳,便卻不見此意思。呂東萊甚不取班固。如載文帝建儲詔雲:『楚王,季父也,春秋高,閱天下之義理多矣,明於國家之大體。吳王於朕,兄也,惠仁以好德。淮南王,弟也,秉德以陪朕。豈不為豫哉!』固遂節了吳王一段,隻於『淮南王』下添『皆』字雲:『皆秉德以陪朕。』蓋『陪』字訓『貳』,以此言弟則可,言兄可乎!今史記中卻載全文。」又曰:「屏山卻雲:『固作漢紀,有學春秋之意。其敘傳雲:「為春秋考紀。」』」又曰:「遷史所載,皆是隨所得者載入,正如今人草稾。如酈食其踞洗前麵已載一段,末後又載,與前說不同。蓋是兩處說,已寫入了,又據所得寫入一段耳。」

顏師古注前漢書如此詳,猶有不可曉者,況其它史無注者。漢宣渭上詔令「單於毋謁」,範升劾周黨「伏而不謁」,謁不知是何禮數,無注。疑是君臣之禮。見而自通其名,然不可考矣。必大錄雲:「想謁禮必又重。」

漢書有秀才做底文章,有婦人做底文字,亦有載當時獄辭者。秀才文章便易曉。當時文字多碎句,難讀。尚書便有如此底。周官隻如今文字,太齊整了。

漢書言:「幾者動之微,吉凶之先見者也。」又如「豈若匹夫匹婦之為諒,自經於溝瀆而人莫之知也」!添一個「人」字,甚分曉。

「解雜亂紛糾不控拳。」拳,音絭,攘臂繩,今之骨袖手圈也。言解鬥者當善解之,不可牽引絭繩也。「批亢搗虛。」亢,音剛,喉嚨也。言與人鬥者,不扼其喉,拊其背,未見其能勝也。

沈存中以班固律曆誌定言數處為脛說是小說中「脛廟」之意,蓋不曉算法而言爾。

漢書「引繩排拫音痕。不附己者」,今人誤讀「拫」為「根」。注雲:「猶今言『拫●』音戶穀反。之類。」蓋關中俗語如此。「拫●」,猶雲「抵拒擔閣」也。「引繩排拫」,如以繩扞拒然。

劉昭補誌,於冠幘車服尤詳,前史所無。

晉書皆為許敬宗胡寫入小說,又多改壞了。東坡言,孟嘉傳,陶淵明之自然,今蓋雲「使然」。更有一二處。饒何氏錄作「此類甚多」。東坡此文亦不曾見。揚因問:「晉書說得晉人風流處好。」先生雲雲。又雲:「世說所載,說得較好,今皆改之矣。」

載記所紀夷狄祖先之類,特甚,此恐其故臣追記而過譽之。

舊唐書一傳載乞加恩相王事,其文曰:「恩加四海。」宋景文為改作「恩加骨肉」。

五代史略假借太原,以劉知遠之後非僭竊,辭較直也。

五代舊史,溫公通鑒用之。歐公蓋以此作文,因有失實處。如宦者張居翰當時但言緩取一日則一日固,二日則二日固。歐公直將作大忠,說得太好了。

問:「班史通鑒二氏之學如何?」曰:「讀其書自可見。」又曰:「溫公不取孟子,取揚子,至謂王伯無異道。夫王伯之不侔,猶碔砆之於美玉。故荀卿謂粹而王,駁而伯。孟子為齊梁之君力判其是非者,以其有異也。又,溫公不喜權謀,至修書時頗刪之,柰當時有此事何?隻得與他存在。若每處刪去數行,隻讀著都無血脈意思,何如存之,卻別做論說以斷之?」驤。

通鑒文字有自改易者,仍皆不用漢書上古字,皆以今字代之。南北史除了通鑒所取者,其餘隻是一部好笑底小說。

明仲看節通鑒。文定問:「當是溫公節否?」明仲雲:「豫讓好處。是不以死生二其心,故簡子雲:『真義士也!』今節去之,是無見識,必非溫公節也。」

溫公無自節通鑒。今所有者乃偽本,序亦偽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