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2 / 3)

仲舒文大概好,然也無精彩。

林艾軒雲:「司馬相如賦之聖者。揚子雲班孟堅隻填得他腔子,佐錄作「腔子滿」。如何得似他自在流出!左太衝張平子竭盡氣力又更不及。」

問:「呂舍人言,古文衰自穀永。」曰:「何止穀永?鄒陽獄中書已自皆作對子了。」又問:「司馬相如賦似作之甚易。」曰:「然。」又問:「高適焚舟決勝賦甚淺陋。」曰:「文選齊梁間江總之徒,賦皆不好了。」因說:「神宗修汴城成,甚喜。曰:『前代有所作時,皆有賦。』周美成聞之,遂撰汴都賦進。上大喜,因朝降出,宰相每有文字降出時,即合誦一遍。宰相不知是誰,知古賦中必有難字,遂傳與第二人,以次傳至尚書右丞王和甫,下無人矣。和甫即展開琅然誦一遍。上喜,既退,同列問如何識許多字?和甫曰:『某也隻是讀傍文。』揚錄作「一邊」。呂編文鑒,要尋一篇賦冠其首,又以美成賦不甚好,遂以梁周翰五鳳樓賦為首,美成賦亦在其後。」

賓戲解嘲劇秦貞符諸文字,皆祖宋玉之文,進學解亦此類。陽春白雪雲雲者,不記其名,皆非佳文。

夜來鄭文振問:「西漢文章與韓退之諸公文章如何?」某說:「而今難說。便與公說某人優,某人劣,公亦未必信得及。須是自看得這一人文字某處好,某處有病,識得破了,卻看那一人文字,便見優劣如何。若看這一人文字未破,如何定得優劣!便說與公優劣,公亦如何便見其優劣處?但子細自看,自識得破。而今人所以識古人文字不破,隻是不曾子細看。又兼是先將自家意思橫在胸次,所以見從那偏處去,說出來也都是橫說。」又曰:「人做文章,若是子細看得一般文字熟,少間做出文字,意思語脈自是相似。讀得韓文熟,便做出韓文底文字;讀得蘇文熟,便做出蘇文底文字。若不曾子細看,少間卻不得用。向來初見擬古詩,將謂隻是學古人之詩。元來卻是如古人說『灼灼園中花』,自家也做一句如此;『遲遲澗畔鬆』,自家也做一句如此;『磊磊澗中石』,自家也做一句如此;『人生天地間』,自家也做一句如此。意思語脈,皆要似他底,隻換卻字。某後來依如此做得二三十首詩,便覺得長進。蓋意思句語血脈勢向,皆效它底。大率古人文章皆是行正路,後來杜撰底皆是行狹隘邪路去了。而今隻是依正底路脈做將去,少間文章自會高人。」又雲:「蘇子由有一段論人做文章自有合用底字,隻是下不著。又如鄭齊叔雲,做文字自有穩底字,隻是人思量不著。橫渠雲:『發明道理,惟命字難。』要之,做文字下字實是難,不知聖人說出來底,也隻是這幾字,如何鋪排得恁地安穩!或曰:「子瞻雲:『都來這幾字,隻要會鋪排。』」然而人之文章,也隻是三十歲以前氣格都定,但有精與未精耳。然而掉了底便荒疏,隻管用功底又較精。向見韓無咎說,它晚年做底文字,與他二十歲以前做底文字不甚相遠,此是它自驗得如此。人到五十歲,不是理會文章時前麵事多,日子少了。若後生時,每日便偷一兩時閑做這般工夫。若晚年,如何有工夫及此!」或曰:「人之晚年,知識卻會長進。」曰:「也是後生時都定,便長進也不會多。然而能用心於學問底,便會長進。若不學問,隻縱其客氣底,亦如何會長進?日見昏了。有人後生氣盛時,說盡萬千道理,晚年隻恁地闒靸底。」或引程先生曰:「人不學,便老而衰。」曰:「隻這一句說盡了。」又雲:「某人晚年日夜去讀書。某人戲之曰:『吾丈老年讀書,也須還讀得入。不知得入如何得出?』謂其不能發揮出來為做文章之用也。」其說雖粗,似有理。又雲:「人晚年做文章,如禿筆寫字,全無鋒銳可觀。」又雲:「某四十以前,尚要學人做文章,後來亦不暇及此矣。然而後來做底文字,便隻是二十左右歲做底文字。」又雲:「劉季章近有書雲,他近來看文字,覺得心平正。某答他,令更掉了這個,虛心看文字。蓋他向來便是硬自執他說,而今又是將這一說來罩正身,未理會得在。大率江西人都是硬執他底橫說,如王介甫陸子靜都隻是橫說。且如陸子靜說文帝不如武帝,豈不是橫說!」又雲:「介甫諸公取人,如資質淳厚底,他便不取;看文字穩底,他便不取。如那決裂底,他便取,說他轉時易。大率都是硬執他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