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彥風看著我像條死魚一樣,並沒有表現出多大的關心,輕描淡寫略過的幾個表情,多半是平靜的淡然。他冷冷地將被子扔在我的身上,正好遮蓋住了我裸露在空氣中的皮膚,好像是將我募地救活了,我重新感覺到了溫暖,慢慢地緩過神來。
沈彥風並沒有像平時那樣耐心地哄我,而是一副居高臨下的高傲姿態,冷漠地扔出幾個字,要我馬上起來送我回去,不想再看到我這個樣子出現在他的麵前。
我有些怔住了,呆呆地爬不起來,他不再寵我了。無論我怎樣地任性撒嬌,這次他都不再哄我了。即使對待陌生人,他也總還帶著爽朗的笑,現在為何對我這般漠不關心?我的心開始抽搐,將頭縮進被子裏,委屈得眼淚又稀裏嘩啦地像下雨。
我用力地咬住被子的一角,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再去招惹沈彥風生氣。鼻涕和眼淚混雜在一起,一望無際的黑暗將我吞沒,我幾乎快要窒息了。
沈彥風依舊對我冷冷清清,沒有在意我無聲的哭泣,隻是在整理自己床頭的物品,並且催促我快點,迫不及待地要送我回去,眼不見心不煩。
我蒙在被子裏哭累了,訕訕地爬起來穿好衣服,沈彥風已經站在門口等我。
他見我已經穿戴整齊,隻對我使了一個眼色,就頭也不回地走了,我緊跟在他的後麵。
一路上他都沒有說話,開車的時候神情也是淡漠,眼神幾乎沒有在我身上停留,也沒有刻意地去看我。他將我送到了學校門口,沒有說什麼告別的話,語氣仍然是生硬冰冷的,將我們的距離一下子就隔開了。
他最後說了一句:“回去好好休息,這段時間我不會再來找你了”。我也沒有說話,小心翼翼地打開車門走了出去,雙眼含著淚花。
我望著他的車子遠去,一個轉彎就沒影了,心裏既失落又難過,這會不會是最後一次見麵,從此以後就形同陌路?我不敢去想將來,無論結局如何,我都必將走不出痛苦了。
如果跟他在一起,我每一天都會是痛的,從心底裏我壓根就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如果不跟他在一起,我每一天都會思念他,也是逃脫不掉的痛苦。現在我對什麼事都打不起精神,仿佛世界都與我無關,我的魂魄已經弄丟了,除了覺得疲憊想睡覺以外,再沒有什麼事可以引起我的注意,我連眼淚都沒有了。
回到學校的日子,並沒有好過多少,我仍舊是吃不下睡不著,整日地坐著發呆。還多了一份對沈彥風的思念,那是一種想起來很痛的思念,不是單純甜蜜的幸福感,緊隨而來的是讓人窒息的疼痛,即使是這樣,我還是不能不去想他。
沈彥風沒有再找我,也好,他不出現的日子,我在努力地練習著不想他。找幾部電影來轉移注意力,或是一個人出去走走,跟著室友們出去聚餐。我想擺脫掉他的影子,也許這樣就不會再痛下去,隻要不再想起關於他的記憶,我就會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另一方麵,我又熱切地期盼著收到他的消息,他的關心就像是萬能的解藥,能夠救我於水深火熱的煎熬。然而他的關心既是救贖,也是地獄,會讓我又一次陷入監牢。
我們之間的距離就是這座監牢,他是有過家庭的人,而我是情竇初開的新手,對於愛情和婚姻有著保守的觀點,是傳統到骨髓的女子。雖然我也接受了新教育,卻無法說服自己接受他對我的欺騙,以及帶給我的真相。
也許是我的性格太過軟弱,沒有敢愛敢恨的灑脫,也不敢輕易地作出反抗,永遠隻能卑微地活在別人膝下。我的家庭是封建落後的農村,觀點陳舊且落後,父母又是極重麵子的人,平時隻要有機會就暗示和打探,百般隱蔽地要我跟沈彥風劃清界限,他們的態度是堅決不同意的。
父母單是在我們的年齡差這點上,就有著邁不過去的心坎,更何況還有這麼多是他們不知道的。我不敢將這些事實告訴他們,也不敢違抗他們的意思,膽小得恨不能躲起來。
我無力做出勇敢的反抗,哪怕是捍衛自己的愛情,我也怯懦得戰戰兢兢,幾乎是連想都不敢去想,所以隻能盡力地去逃避。我料想到父母會極力反對,並跳起腳來罵我讀成了書呆子,是個被別人騙得團團轉的傻子,我就心生恐懼地想逃離。
從內心裏為了保全自己,不受父母的苛責和唾棄,甚至於還沒有嚐試過,我就產生了遺棄沈彥風的念頭。我是多麼的自私啊,我為自己感到羞赧,卻還是這麼做了,努力地想要去忘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