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上走、海拔越高,峽穀越深。寂靜的午後,葉兒羌河的流水聲像娓婉的琴弦……
下了海拔5000多米的瑪紮達阪,路邊果然就有兩個維吾爾族的墳墓,這地方叫“瑪紮”(墳墓)名副其實。再走不了多遠就是瑪紮兵站。司機告訴我,一般過往車輛都不願意在這裏過夜,雖然在喀喇昆侖山中,這裏海拔不算最高,鉭在這裏高原反應最大,連適應性很強的維吾爾族人都適應不了。從瑪紮達阪下來的這一段光纜已經架好,稍微帶點弧度的光纜線在強烈的陽光下,閃動著冰冷的光斑。繼續往前走,兩邊的山漸漸開闊起來。在一片河灘上,我見到了幾頂綠色的軍用帳篷,帳篷前,插著小旗子,停著兩輛軍用卡車,車上車下,有幾大捆纏繞在木頭線滾上的光纜。
我判斷,這是某個架線單位的指揮部。
公路到那幾頂帳篷,有200米的樣子,一條汽車駛出的便道把那幾頂帳篷和公路連了起來。我讓司機把車從便道開過去,停在帳篷前麵的空場上。
看見來了一輛“獵豹”,幾個帳篷裏出來了一些幹部戰士。一位高大的中校把我們迎進了插著小旗的那個帳篷。
不出我所料,這裏的確是某部工兵營的指揮部,我們進來的這頂帳篷是營部。我們進來時,帳篷裏還有幾個人,大個子中校一一向我作了介紹:副營長、文書、通訊員、還有一個來彙報工作的連長張春建……
大個子中校是營長,叫張建波,庫爾勒人,言語痛快,透著“外人”的豪爽。
我問他有1米8吧。
他說原先好像有,這兩年又沒有了,去年量的是1米78。
他在豪爽中又透著一點幽默。
張營長看上去很結實,用魁梧來形容不算過分。我說了這看法,他朝我很謙虛地笑笑。一個中尉趁他給我們切西瓜的時候,悄悄對我說:外強中千,一身病,在瑪紮達阪施工,還被搶救過。
中尉的話還是被張營長聽到了,他從西瓜上抬起頭來,看了那個中尉一眼,說亂彈琴,瘦死的胳駝也比馬大,咱們到外頭扳一一跤昨樣?”
中尉嘿嘿笑了笑。
見來了客人,另外幾個帳篷的人也過來了一些,營部顯得熱鬧起來。今天一路走過來,在架設光纜的部隊裏,很少看見有這麼輕鬆的時刻。因為是午後,我問張營長是不是從工地上拉回來午休的?
“幹起來,哪裏還有午休的時間!”張營長對我說,“這兩個多出工收工,都是兩頭摸黑,一天三頓飯在工地上吃。說真的,累死了。前天,終於全段完工,昨天,各連隊又仔細檢査了一遍自己分管的工程,今天,全營休息一天。”
張營長興奮地告訴我,他們完工的時間比預定期限整整提前了半個月,現在正等著有關部門驗收呢。
我問他們這次承擔的工程量。張營長說,他們分配的地段是從瑪紮達阪到三十裏營房,要翻三個達阪,施工地段平均海拔4300米以上,架光纜117.8公裏,每50米栽一個杆子,共有2578個杆子。
他對我說,你們再往前走,一直到三十裏營房,都是我們的地段,路邊那些漓漓拉拉的帳篷,都是我們的人。三十公裏的黑卡達阪,我們投人的兵力最多,那裏山髙坡陡,碎石塌方嚴重,施工難度很大,從黑卡到賽圖拉要過六個冰坎,眼下積雪還有一尺多厚。
不言而喻,他們承擔的是條件最差的路段。
張營長的西瓜很甜,他說這是部隊領導專門派人從喀什買了送上來慰問大家的。
“你們部隊在喀什嗎?”
“不,在烏魯木齊。”
原來他們是赫赫有名的駐疆某紅軍師的工兵營,在此次喀喇昆侖山參加光纜架設任務的所有部隊中,他們是機動最遠的部隊。
吃著西瓜,我向張營長了解有關光纜通信的知識。張營長說的頭頭是道,從光纖傳播的速度,到它的承載能力,以及九十年代以來光纖通信的現狀和發展趨勢等等,張營長用了許多專業用語,列舉了不少數據,有些我聽明白了,有些似懂非懂。不過我還是弄明白了光纖通信的兩個最大優勢,一一是快,二是承載力強。